一個多小時。
紀淑云雖說已經是奶奶輩的人了,但不枉她往自己臉上燒了那么多的人名幣,面部五官比同齡人明顯青春靚麗許多。
一襲素雅淡泊的旗袍,油光發亮、根根分明的發絲綰成髻,簡約卻不失大氣地別了枚玉琉璃鳳釵,從小培養的大家閨秀的氣質,已然深深鑲嵌進了骨髓里,一舉一動無不在散發著優雅與干練。
就是這樣一個堪比小趙雅芝的女人,愣是盯了自己一個多鐘頭。
好在他定力夠強——畢竟她是最后的希望,最后的一根稻草,他的婚約能不能解除、悲劇能不能化解,全靠她了,所以面對她毫不掩飾的打量,陳凌也泰然從容,將自己那僅有的一點兒耐心掰成幾百點來用,等待著她的答復。
謝允被她打發走了不在此,奢華如宮殿的房間內,只有他們二人。
紀淑云看著對面的青年:西裝革履,風度翩翩,頗像斯文敗類,雖然年齡小,但撐得起局面,不羈與沉穩糅雜,給人的感覺就如同是那紳士的皮囊之下,深藏了許多不為人知的陰暗。
她終于露出了自盯著他以來的第一個表情——
她微微笑了笑,開了金口:“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和允兒結婚?”
“不想。”
她又笑了:“你還是第一個敢在我面前這么直白拒絕的人。多少人夢寐以求成為我謝家的女婿,你知道么?”
“我知道。”陳凌也想了想,補充說:“但那里面不包括我。當然,是我自己的原因,謝允她很好,況且她也不想,雙方都不滿意的婚姻,有什么約定俗成的意義呢?”
“你怎么知道她不想?她鐘情你的事情圈子里誰不知道?”
“就算是像您說的,她鐘情我,可我無意,只會辜負了她,兩情相悅才是最好的感情狀態,我想您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紀淑云眼底閃過一抹光:“怎么說?”
陳凌也手指輕輕捏了下關節,細微的脆響,這才坦然道:
“您和謝老。當年你不是也是為了謝老,不顧家族的指婚,下嫁于淮城么?您和謝老相濡以沫這么多年,一直恩愛如往昔。您想想,倘若您當初妥協了,嫁給一個你壓根就不認識的男人,您覺得您還會有如今的一切么?”
“你調查我?”
陳凌也不動聲色,從善如流地道:“我既然是為了說服你,肯定不能空手而來。”
“所以...你就給我準備了這么份大言不慚的驚喜?”
“是不是大言不慚,我想您自己心中有數。”
紀淑云是徹底被他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