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凌也的自虐心理在此時發(fā)揮到了極致,從前他躁郁發(fā)作難受時,都可以不管不顧地傷害自己,更別提如今的情形了。
四肢各個角落傳來的銳利的疼,令他意識模糊之際,卻感受到一種強烈的解脫。
好像這體內(nèi)、這心臟里,原本籠罩著的烏煙瘴氣、魑魅魍魎,都隨著發(fā)指的痛苦,一絲一縷地逐漸消弭。他肉體上是無比煎熬的,可精神上卻似乎窺見了明日的朝陽,以及...
她。
正是這種極其矛盾、極其分崩離析的感覺,讓他整個人都處于一種病態(tài)的癲狂當中,渾身血液翻騰著、叫囂著,宛若三千奔流,萬匹韁馬,席卷、撕裂,極端的痛和極端的爽,令他靈魂顫栗不止,遁入無間的空白。
那空白的盡頭,是她。
他神識基本是混亂的,但在那片混亂的當中,隱約有道溫柔的嗓音,似高山流水潺潺,她說:
——“陳凌也,你不能老是指望別人來拯救你,你要學會自己走出來,明白嗎?你得自己走出來。”
——“希望你沒了我,也能勇敢地走出那片海面。”
——“分開不是因為不愛,也不是因為結束,而是為了更好的開始。”
——“等你哪天徹底擺脫魅影了,不用你來找我,我自然會來找你的。”
——“算個約定,好嗎?”
算個約定,好嗎?
好。
不管是少時還是如今,她永遠都是指引他的神祗,而他也永遠都是跟在她身后的追光者。
陳景陽忙于公司事務,不能時時刻刻監(jiān)督他,但地下室連接了視頻,只要他想,他隨時都可以欣賞到他的慘狀。
慘確實是慘,渾身掛滿了血痕,糊住了五官,可不他吭聲、不求饒,將所有痛都嚼碎了悶聲往肚子里吞,這就讓他有些惱火了。
當然,惱火的遠遠不止——
“你詐我?”
陳景陽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笑容猙獰:“什么72小時?什么謝允?統(tǒng)統(tǒng)都不存在的吧?”
聞言,陳凌也怔松了幾秒,好在一張臉都被血跡糊全了,令人無法分辨他此時的神態(tài)情緒。
他勉強抬起頭,幾乎每每說一個字,肺腑就撕扯的疼:“我要是詐你,我就不會安分呆在這兒了。”
“呵...你真是學精了啊...”陳景陽擒住他下頜,笑道:“我都向謝允打探過了,她什么都不知道,都到了這種情況了,你還要蒙我嗎?”
“......”
確實,他純粹是嚇唬他的。
他去找了江半后便被周陸帶了回來,短短時間他如何部署?
雖說他之前便有過這個想法,可他不想再讓謝允為自己做什么事,遂原封不動地回了宅院,任由陳景陽折磨發(fā)泄。
但透偷稅漏稅這一項目他確實是知情的,他本不打算弄這出的。可陳景陽偏偏要放狠話動江半,他如何坐得住?情急之下,便來了個狐假虎威。
他原以為這種事情,他應該不會去找謝允對峙的,畢竟涉及到他的公司,可不曾想,他想要弄死自己的心竟然如此強烈。
不過,他是怎么向謝允打探的?
“你問了她?你跟她說了實情么?還是模棱兩可揣測她的態(tài)度?如果是這樣,風險還是存在的,不是么?”
陳景陽笑了:“我在這行摸爬滾打了這么多年,看別人眼色的本領可比你高強多了。我用不著她證實,三言兩語、幾個表情就可以出賣她。”
“那你試試好了。”
他說一句話都要喘三喘,狼狽至極,可他態(tài)度依舊從容泰然,不為所動。
陳景陽險些被他這種平靜給弄得產(chǎn)生自我懷疑了,盯著他打量了半晌,自身的揣摩占據(jù)了上風,最后還是決定執(zhí)行自己的計劃。
而陳凌也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