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少爺斟酌良久，方從牙關(guān)里迸出幾個字眼：“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

聽他主動道歉，沈七心里小雀躍，咧嘴一笑：“沒關(guān)系的衍哥，我理解你的心情。別說是你打職業(yè)比賽了，平時我自個兒瞎玩，輸了之后都會氣好久呢。”

“......”

謝衍原本松緩了一丁點(diǎn)兒的臉色再度繃緊了。

意識到自己都叨逼叨瞎說了些什么的沈七狂拍自己腦門，他這張嘴咋就這么欠呢？

沈七手足無措地解釋：“衍哥，我不是那意思啊...”

豈料謝衍似乎并沒有多惱火，反而笑了笑：“你啊你，以后不會安慰人就別安慰了，越說越讓人生氣。”

“我這嘴確實(shí)有點(diǎn)欠。”

“豈止是有點(diǎn)？”

“那衍哥你不生我的氣了吧？”

“有什么氣好生的？”謝衍眼眉微斂，叫人看不清他眸底神色：“要怪也是怪我自己沒用。”

“衍哥，你要是不想再聽到我跟你說一些長篇大論的心靈雞湯，你可就不能再這么貶低你自己了啊。”

謝衍嘴角勾起抹淺淡的弧度，掌心輕輕拍了拍他腦瓜：“傻小子，哪里學(xué)來的說辭。”

沈七一本正經(jīng)：“書中自有黃金屋，當(dāng)然是書上了。”

謝衍想搭腔，恰逢謝允敲了敲門框，提示走廊坐著聊天的倆人：“他醒了。”于是便抿了抿唇，推門而入。

陳凌也微闔著眼養(yǎng)神，見突然躥出來這么多人，笑道：“你們都沒事做？”

沈七溜須拍馬：“天大的事兒也比不過凌哥你嘛。”

謝允猶豫著問：“要不要幫你通知...”

陳凌也明白她的意思，垂斂了紅腫的眼皮，偏過頭咳嗽了幾聲，最終道：“不用了。”

他現(xiàn)在這幅慘不忍睹的模樣，還是別讓她瞧見的好。

況且，他答應(yīng)了她，他從泥濘里滾過來，就是為了變得更好，為了更明媚的開始。

謝允似乎不敢置信：“你確定？”他現(xiàn)在是脫離了解藥，可以自愈了？

陳凌也勉強(qiáng)扯起一抹笑容，微微頜首。

他經(jīng)歷過這么多不堪的歲月和創(chuàng)傷的折磨，在血水中拼命掙扎，但他知道，這世上有人還深愛著他，光是這一點(diǎn)，就叫他心滿意足了。

而謝衍后知后覺的才發(fā)現(xiàn)他包扎的像雪球一樣的右手，擰眉問：“你手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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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允和沈七對視了一眼，默不作聲。

察覺到氣氛的詭異，謝衍眉頭擰巴地更深重，灼灼地盯著他。

陳凌也沖他二人道：“你們先出去吧。”

倆人很聽話地離開了，病房內(nèi)瞬時清凈了許多，陳凌也動了動完好無損的大拇指，不經(jīng)意牽扯到了神經(jīng)，有些鉆心的疼。

他淡淡道：“剁了。”

謝衍怔愣了半晌，難以置信地問：“手指？”

“嗯。”

“誰干的？”

“...我自己。”

“你瘋了？！”

“......”

“你好端端的...你這樣以后還怎么畫畫？你真是瘋了不成？！”

好在謝衍和他相處的時間較長，先前見識過他自殘，如今來了這么一出狂虐，驚訝鐵定是驚訝的，但沒沈七他們那般那么如雷轟頂，更多的是替他感到捉急，就像是家長對自家不成器的小孩一般，怒其不爭哀其不幸。

陳凌也怎么會不知道缺了根手指對他的藝術(shù)生涯會有什么影響？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事到如今，他已然做出了屬于他的抉擇，再沒有回頭路。

他眼底劃過幾道悲戚又黯然的情緒，繼而恢復(fù)了玩世不恭，扯扯嘴角笑道：“又不是整只手都剁了，畫畫還是游刃有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