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年把歲月也該找到了,不免有些失望,只怕這島再過個幾百年,也不見得有活人出現,辭天溪可憐那孩子沒有名字,“我給你取個名字怎么樣?”那孩子點頭,他就成為了子無憂。
第四年冬天,島上的東西已經沒什么變化,辭天溪著實覺得這孩子的慧骨再不用就實在浪費了,“我收你為徒怎么樣”,那孩子點頭,那孩子的成龍之路,十六歲才踏上正軌。
子無憂心地純凈,就像一張素凈的絲帛,辭天溪將西麟城的禮儀規制都搬來與子無憂說了,他領悟得極快,凡考察之內,條文律令娓娓道來。
“我教你術法和心法,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不過……?!鞭o天溪頓了頓,子無憂彼時還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年,見辭天溪猶豫,他彎下腰來,恭恭敬敬地作揖,“師傅請講,徒兒聽著便是?!?
“在這離人淵,你可以喚我師傅,但是在外頭自然是不可的。”辭天溪道。
子無憂不解,但是沒有多問,這幾年下來,他了解辭天溪有個習慣,那就是懶,對于一切提不起興趣的事情就不搭理了,若是不想回答的問題,也照搬了懶懶得回答。
子無憂十八歲,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長,子無憂沒能超越最小年紀成為術法師的記錄,這倒不是他偷懶,而是他的師傅非常的懶,辭天溪常常睡得很晚,很遲才從榻上爬起來,子無憂撿了幾根巨大的羽毛,放在紅色的花海里,就成為了辭天溪的床榻。子無憂這個小徒弟倒是很勤快,他早上早早起來,背了口訣心法,又是謄寫又是臨摹,勤勤懇懇,只是來來回回就只是臨摹那一本書卷,書卷是子無憂第一次學習術法時變化出來的,那時,他因為得到了師傅的夸獎而欣喜不已,所以這卷書他視若珍寶。辭天溪看他日復一日的翻動那本書,覺得他寫的字足夠好看了,便教了他一個術法,“你念個心法,讓筆沾了書卷氣,這謄抄一遍不過眨眼功夫,何必浪費時間?!弊訜o憂卻搖搖頭,“不同?!?
“如何不同?”辭天溪頗覺有趣,“我若用了術法,這整卷書籍謄寫自然是美觀而得體,但是卻豪無差別,我一字一字地寫,這字自然是每個都是特別的?!?
子無憂的個子一點點超越辭天溪,整個人也逐漸成熟起來,性子也變得沉穩。每天傍晚,他總喜歡端坐在屋頂上描繪丹青,描繪的內容變化萬千,有星空和大海,有穿越白霧再也沒有回來的飛鳥,也有那一堵厚厚的白霧。辭天溪終年如一,他的身上沒有一絲老去的痕跡,子無憂有時候問起來,辭天溪也是慢悠悠地說道“術法師的修為可以延緩衰老,等你到達為師的階段了,你自然就可以維持著樣貌和年歲。”
日子猶如流水,綿長悠遠,有一天,子無憂忽然飛上屋頂,子無憂措手不及,打翻了小瓦罐里研磨了一天的植物顏料,銀白色的汁液順著瓦片縫隙流了下去。
“為師要去辦一件事,我送你出白霧海,離開離人淵。”辭天溪道,子無憂正在手忙腳亂地收起丹青,聽到這就止住了,“師傅你要去哪兒?”子無憂問道,“為師這幾天終究是想起了過往,有件事沒做,有個人沒見。”辭天溪說完,變幻出一件衣服,子無憂站起身,覺得格外熟悉,正是來時他所穿的黑衣款式,“你來時,一身黑衣,如今,你出去了,就不要和這里有一絲瓜葛。”辭天溪拂袖,那衣服就換到了子無憂身上,取代了原來的一襲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