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演”。(注:又過了幾年,我才得知,自他去世后,他的四個女兒就很少來往了,大女兒秋月、三女兒文麗還在江城,小女兒在農村,二女兒去了南城兒子家,幫照看孫子,他的屋子成了空蕩蕩的。)
車沿著外環行駛半個小時,最后在一個湖畔停了下來。這是一個位于市中心的湖,湖畔風景優美,古樹林立,游人如織。湖面上有一條曲曲折折的仿古廊橋通聯到湖中心,湖水漣漪,迎風蕩漾,周邊布滿了高檔的酒店賓館和一些老式的別墅建筑,氛圍復古典雅,見到這些,我本以為他是一位住別墅、開豪車的富人,但后來我卻失望了。
他祖父的家隱藏在湖畔一個老舊的巷子里,當我穿過窄窄的巷道,邁進他家門的時候,我才知道,他祖父一生清貧。他住的屋子是一棟建于七八十年代的老破小公寓,兩房一廳一衛,約50個平方。房間低矮陰暗,狹仄,墻面斑駁脫落,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只有簡單的幾件家具,看上去陳舊而雜亂,桌子上擺放著廢棄無用,卻他又舍不得扔掉的空瓶、空罐子及日用品。客廳狹窄,既沒有電視、也沒有空調和冰箱,只有墻壁上懸掛著些老舊的福壽字畫,一座沙發破破爛爛的,皮面用一塊舊毯子遮蓋著,迎面的墻上懸掛著一副玻璃橫幅,里面貼滿了他生前的各種各樣的遺照,其中最顯眼的是他去參加的活動的集體照,總而言之,整個屋子看上去不像是有人住的住宅,倒像一個用來堆放廢棄品的雜物房。
他臥室的門半開半掩著,我不自覺的朝里面掃視了幾眼,只見房間里昏暗狹窄,一張老式桌臺上落滿了灰塵,家具零碎雜亂相間,灰黑色的墻角下堆放著幾疊高高的名譽辭書,書的頂部被一張落滿灰塵的尼龍薄膜覆蓋著,書籍紅綠黃黑散亂地堆疊著,疊得高高的,靜靜地堆放在那里,在這個破舊的屋子里格外顯目,不過,除此之外,就別無長物了。
“我祖父離休之后,工資還算是蠻高的,據說是圖書館里最高,不過他不喜歡物質享受,只喜歡買書,一本書要花費數百上千元。你看,那一堆辭書都是他花了好幾萬元買來的呢,每一本上都有他的簡短又雷同的生平介紹。”
他似乎很敏感地覺察到我對他祖父貧寒之家的失望,為了增添我對他家的好感。他指著堆放在臥室里的那些書,訕訕地笑著對我說。
他這樣的解釋,我是很理解的。畢竟,對于一個遠道而來,來自繁華盛京,又不是非常熟悉的“貴客”來說,進入到一個雜物間樣的屋子里,是有些失禮唐突的。況且,那時世俗之風,評價一個人的成功失敗、財富地位,世俗大都以擁有多少華服美飾,豪車華宅來品論了。
“范老真是艱苦樸素,高風亮節啊”,我一邊假意恭維他,一邊走進房間,在一股散發著霉菌味的書堆上,從一排《中國專家大辭典》《世界名人錄》等名譽辭書中取下一本書,漫不經心的翻看著,一邊聽他嘮叨,書中經我編輯的人物小傳以一副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讀大學期間,我曾在他家寄宿了幾年,后來離開江城去了南城謀生。在我離開江城的這些年,祖父開始接二連三地收到從京城寄來的各種各樣信件,那都是邀請他入編辭書的邀請函。”
“剛開始時,我們還是以為祖父的名人專家的榮譽是正規部門評選出來的。后來漸漸多了,大家才曉得這是一些非法民間機構專門欺騙老人的勾當,我們都勸他不要上當,以免被騙走辛苦積攢下來的養老錢,唯獨他自己像是著了魔似的,對此深信不疑,認為那是對他過去幾十年來工作的認可和嘉獎,他素來意志堅決,固執好強,自己認定去做的事情,誰也無法勸阻。于此,他沉迷其中,認真審閱回信,寄錢,收書,幾年下來,認購的辭書多達兩三百本之多。”
“唉,范老弟,我很理解他老人家這樣做。你也知道,一個人的成功如否,并不以金錢財富、豪車美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