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世紀,每年心臟性猝死人數也有50多萬吧,癥狀多種多樣。若是隨便來個外行,再胡亂按一按就百分百能活,那也太瞧不起心臟病了,更是對現代醫學、古代中醫的侮辱啊。
量子力學療法或氣功,他也不會啊。
再說,這可是天子!插一手,若還是死了,說句抱歉就完事了?可是要擔責任的,見有人分鍋,那嘴上說“不能不治”,但臉上卻越來越絕望欲哭的太醫令淳于灸,恐怕要別過臉偷笑了。
任弘可不想陪那群肯定要作為刑徒遠徙的賢良文學一起上路,做他們的西域導游。只能看著被太醫們來回折騰的劉弗陵,心里默默對其說了聲抱歉。
那根連在劉弗陵身上的線,他斬不斷了。
“西安侯,過來。”
右將軍張安世低聲喚了正感慨命運的任弘,一同站在寢宮外室的除了韓增、蘇武外,還有太仆杜延年,以及再度入宮的大司農田延年,都神情凝重。
里面仍在做最后的搶救。
而他們,已經開始為大將軍分憂,低聲商量小皇帝的后事了。
任弘雖得霍光喚了一同入內,得到了旁聽的資格,但年輕人懂個屁的喪葬,只能乖乖聽老家伙們聊細節。
聽杜延年說已經讓未央宮前殿安排入殯之事,聽田延年說著平陵那邊還沒完工多少,順便瞥了一眼宮殿之外。
龍首原上,今天的太陽,快落山了。
……
而寢宮之內,上官澹擦去臉頰上的淚水后,幾度猶豫后,還是強忍著恐懼,來到仍站在殿內,愣愣看著太醫令搶救天子的霍光面前。
“外祖父……”
“請皇后稱呼臣大將軍。”即便這個時候,霍光仍要她按君臣規矩辦事,可上官澹覺得這很可笑。
眼下宮里的規矩,不都是霍氏插手定的么?
“大將軍……”上官澹從小就很怕這外祖父,不敢看霍光,弱弱地稟報他,皇帝先前蘇醒過一會,在她這,給大將軍留了些話。
“陛下說了什么?”
霍光打起精神來,那或許便是遺詔了。孝武皇帝病篤五柞宮時,詔立弗陵為皇太子,又讓群臣以自己為首受遺詔輔少主,眼下有口詔也行啊,至少能知道皇帝的想法。
但他沒料到,劉弗陵留下的,卻是些與此無關的話。
上官澹低聲道“陛下說,大將軍或會覺得他太急,覺得何至于此?”
“但大將軍,還記得甲申日劃過天空的流星了么?”
霍光當然記得,前幾天的流星,被視為戰爭的征兆,也是誘發了賢良文學和太學生叩闕的直接原因。
“大如月,眾星皆隨西行,看似威風,但它既不是太陽,也不是月亮,在那天上停留的時間,不過短短片刻。”
“陛下說,他就是那流星啊,再不抓緊時間發出點光亮,便要消失隕落了,故不能不急,望大將軍勿怪。”
霍光默然無對,半響后才道“陛下有沒有說繼嗣之事?”
上官澹雖在宮里小心翼翼的活著,但畢竟太年輕,未敢有假傳遺詔為自己謀利的心機,更不敢對外祖父撒謊。
“陛下說,生前政事一決于大將軍,死后亦如此……”
“他說……漢室江山能否延續,就全靠大將軍了!”
霍光如鯁在喉,劉弗陵留下的口詔,真是夾針帶刺啊,但確是事實,皇帝無子,不管劉弗陵屬意哪位宗室繼位,最終還是大將軍說了算。
“還有么?”
“還有最后一句。”
上官澹偷瞧了一眼外祖父,發現他雙眉緊緊擰在一起,這是大將軍難得的情緒流露。
“陛下說,待朕大行之后,謚號……不要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