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要俏一身孝,皇帝登遐后,還有些發怔的上官澹,已經在宮人們擺弄下,換上了斬衰素服。
用布把頭發束起,用竹制的簪子插在頭上,麻發合結的喪髻露出,麻帶系在頭上,一切妝容都去了后,反而顯得格外清純可人。
她還沒從皇帝駕崩中緩過神來,他才21歲啊,說走就走了,而身為皇后,待會還得強撐著出去,詔三公典喪事。
好在霍光也知道光外孫女一人恐會六神無主,霍家的女人們最先得到這驚變的消息,絡繹進宮,為首的自然是其夫人霍顯。
大將軍是不指望了,上官澹本來還希望從一向護短的外祖母處得到點安慰和支持,可霍顯剛來到未央宮,就掐住了上官澹的手腕,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澹澹,你有身孕了么?”
“沒有。”上官澹聲音微弱,好像15歲的少女沒能懷孕是極其丟人和失職的事。
霍顯的臉頓時就黑了,冷冷道“不是三年前皇帝加了元服后,就讓汝等同房么?為何還沒懷上?”
“是皇帝不能生。”
霍顯目光放到皇后的胸上“還是你不能生?亦或是皇帝看不上你,不愿與你行房?”
說起來,若非這蠻橫的外祖母插手后宮之事,讓宮女們著窮绔多其帶,想要制止天子親近其他女子,專寵上官皇后,天子也不會因此生出了逆反之心。斷了與她漸漸好起來的關系,再度冷淡,數年都未有夫妻之事,焉能有孕?
上官澹滿心失望,原來外祖母護短,只護霍姓的姊妹、侄女們啊。要是母親在就好了,但她的母親,已于半年前逝世了,如今丈夫也已登遐,她既是孤兒,又是寡婦。
想到這,上官澹不由低下了頭,淚水又在眼眶里打轉了。
“不許哭,哭什么!讓你哭,才能哭!”
霍顯卻不依不饒,逼問起宮闈之事來。
“既然皇帝不愿與你同房,那平日比較寵愛誰?”
上官澹小巧的門牙咬著下唇,低著頭道“陛下常……常招宮人蒙侍奉身旁。”
“那她有孕了么?”
“太醫試過了,也沒有。”
“這下麻煩了。”
霍顯覺得頭疼,若是小皇帝有遺腹子,那就拖一拖,等到生下來扶為新帝即可,等過上幾年,嫁個孫女進來做皇后,這未央宮,還是霍家可以隨意出入的天地。
如今小皇帝竟絕后了,莫非要學她聽聞的秘聞高后將呂氏的孩子當成孝惠皇帝之子推上皇位?
霍顯沒有呂后的手段,卻有呂后膽子,可丈夫警告過她,幫年幼的外孫女管管宮闈就算了,不要過問政事。
她便又瞪著上官澹,指頭點在她那裹了麻帶的額頭上“都怪你,這未央宮,要換主人了,等喪禮結束,你就不是皇后了,要搬離椒房殿了!”
上官澹大驚,以為霍氏這是要拋棄自己,連忙跪下,抱著外祖母的腿哀求,因為她留著上官氏的血,叛徒的血。
“外祖母,我一向很聽話。”
霍顯卻笑了“女孫,你糊涂了么?屆時,你就是大漢的皇太后了,要搬到長信宮去了。”
她拍著這位年僅十五歲準皇太后臉蛋,讓上官澹打起精神來“記住了,不管大將軍讓誰做皇帝,漢宮的主人,還是你,還是我們霍家!”
……
漢人本就重厚葬,其中又以皇帝的大喪最為隆重繁雜。
這一夜,先是換上斬衰皇后出來,詔三公典喪事,始終在未央宮內的大司馬大將軍霍光、哆哆嗦嗦的丞相楊敞、御史大夫蔡義立刻登溫室殿,皆衣白單衣,白幘不冠。
皇帝的尸體仍躺在榻上,霍光祭拜時行的是兇拜禮,以右手覆左手,稽首而后拜,而后才與楊、蔡二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