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大漢聽完,瞇著眼睛,便又從懷中拿出一錠銀子來,說道“你這小子,我看你還有幾分善良,怕咱們趕夜路凍死在外面不是?這個賞你的,記住了,人想要活得長久,不問,不說,不聽,不打探。”
便在這時,緘默漢子扭頭看了一眼窗外,模樣極為嚴肅,似乎在等什么人來。
小二犯著嘀咕,亦小心地往外看了一眼,透過窗欞的縫隙,只見漫天蒼白,大雪紛飛,拿上兩錠元寶,心里想著“新年是不行了,等元宵的時候,用這錢給自己和母親制備兩套新衣服。”歡喜自是大過了疑慮。
大雪不斷,又下了個把時辰,在門口積了厚厚一層,酒館的客人,只出不進,熙攘漸漸平息。
天陰不見陽光,約到黃昏時分,小店里只余窗邊兩個漢子。
小二趴在柜臺上打著呵欠,看著窗外,天色漸晚,思緒已飛到了家中。
他看那兩個漢子,仍舊小口的沽酒,桌上擺著五層小塔一動不動,大碗中滿滿登登,桌下好幾個空酒壇子。
他真長了見識了,從未遇到這么能喝的。
兩個漢子對飲對酌,你呷一口,我抿一口,并不多喝,配菜只有牛肉,卻不如何動筷子。
此二位,乃早上到的,小二記得清楚。
因為,他們二人趕著第一波風雪,闖進小店,張口便要喝酒。
尤其是那虬髯漢子,聲音很是洪亮,跟撞鐘似的。
倆人如此喝了一天了,便無停歇意思,小二再也忍不住,鼓起勇氣便走上去,彎著身子向虬髯漢子告知,說道“二位客官,時候可不早了,二位是不是也該···”
虬髯漢子聽罷,眉頭一鎖,看向對面。
緘默漢子愣了一下,眼色嚴肅,虬髯漢子點點頭,二人無聲的對話,令小二摸不到頭腦。
“客官,掌柜的吩咐,我不能不在晚上關門,你二位若是喝好了,何時起程?”小二問道。
虬髯漢子露出很不耐煩的樣子,哼道“伙計莫管,你們關店,我們這就走,絕不耽誤你們回家過年。”
小二受了銀子,很不好攆人,多嘴道“二位好漢,不回家過年么?”
虬髯漢子哼笑道“江湖中人,四海為家,年有什么好過的?”
小二道“過年可以與家人團圓呀,一家人聚在一起,那多快活。”
“快活,快活,嗯。”虬髯漢子念叨幾句,仰頭喝酒,灌下一大口,再也無話。
酒未喝完,碗未落桌,突然間,緘默漢子把頭扭向一邊,伸手將窗戶推起,狂風夾帶著雪花呼嘯而來,小二打了一個哆嗦,縮起脖子,剛要說話,便隱約看大雪漫天間,有三個人影裹足前行,正往酒館而來。
虬髯漢子嘿了一聲,發出冷笑,旋即正襟危坐。
虬髯漢子神態自若,眉眼之間,也頗有喜色。
不消片刻,大雪中三人走近,顯出身影,來到小店門前,還未進門,先聞聲音,一人抖擻身上的落雪說道“他姥姥的。這雪下得太大,路都封死了,剛才一不小心踏進坑里去了。灌了我一鞋的雪,凍得腳丫子都要掉了,可得烤烤火,喝上一頓熱乎的再走。”
有人接道“大過年的,還要攬這個苦差事,總算是能找到一個還開著的酒肆,你就別抱怨了”
小二心里老大不愿意,心想“這怎又來人了?真是晦氣。”
俄頃,三人推門進來,后面的,忙不迭把門關上。
打頭的,手中提著一把樸刀,裹著羊毛大衣,腦袋上戴著一頂狐貍皮帽子,模樣兇神惡煞的,小二看見刀鋒凜然,不敢說硬話,便道“客官,太不巧了,大過年的,掌柜的吩咐早點回去,不營業了。”
不等這人說話,邊上有個戴著狗皮帽子的,身上穿棉襖的漢子,張口說道“伙計,別這樣不通情達理,我們只喝一杯酒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