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文華殿,周延儒忍不住想:“皇上在說最后那句話的時候,為什么總是有意無意在看咱?他可不止一次這樣看咱了,到底是啥意思呢?
難道溫體仁又給咱上了眼藥?不該呀,溫體仁靠咱入閣后,沒少在皇上的面前說咱的壞話,哪次皇上不是袒護咱?那,又會是為什么呢?”
自問著,周延儒不由一驚:“莫非是徐光啟那里出了漏子?應該是,這個徐光啟,滿肚子學問,做官卻差遠了,指不定就是他無意中在皇上面前把咱給賣了。果如此的話,咱豈不是弄巧成拙了?”
正想,但聽有人在問:“首輔大人在想啥呢?”
周延儒不用看也知道,正是徐光啟,整個朝堂,也只有他會這樣說話。
“他如此冒失,必已把眾人的目光都引了過來,這不是在不打自招嗎?唉,這些學問人怎么就這樣喜歡與眾不同,真不知他們是怎么想的?”
暗想著,周延儒忙抬起頭來,眼的余光則迅速地掃視了一遍周遭,事實果如所料,下意識地慢走著,裝作偶然相遇的樣子,壓低了聲音道:“你去見過皇上了?”
徐光啟卻不在乎,只管一臉歉意地看著周延儒,高聲道:“見過了,下官也盡力了,實在抱歉?!?
周延儒悄悄扯了扯他的官袍,近乎自語地提醒道:“不要總盯著我,邊走邊說,小點兒聲?!?
“這是為啥?看來,首輔大人是不樂意了?!毙旃鈫迪胫l惴惴不安,見周延儒加快了腳步,已跟他拉開了一段距離,這才忙又跟了過來。
“唉,他鼓搗學問,滿腦子靈光,為官一道,卻咋就這樣木訥呢?”周延儒暗嘆著,邊走邊問道:“你是咋說的,皇上又是咋說的?”
徐光啟只好邊走,邊一本正經地道:“下官去見皇上的時候,皇上正批閱奏章。皇上見了下官,問道,徐愛卿有事嗎?下官就把首輔大人所托之事說了。
皇上又問,你跟這個孫元化到底是啥關系呢?下官想,是啊,下官跟孫元化不認識,又怎么會有關系呢?便說是受了首輔大人的委托。
皇上說,知道了,你走吧。下官也沒有其他事要奏,便告辭走了。唉,不想竟是這樣的結果,實在是有負首輔大人所托?!?
“唉,似你這樣,又豈止是有負所托這么簡單,你簡直是把我害死了?!敝苎尤灏底韵胫?,懶得責備他,道:“好,我知道了,你且回吧,沒事的,多謝你了?!?
徐光啟聞言,放了心,唯恐耽擱做學問,飛一樣走了。
周延儒眼瞅著他走遠,搖頭自責道:“我他媽的干嗎鬼使神差地去找他?經了他這一鬧,皇上指不定咋想咱呢?”
散了朝,崇禎仍氣呼呼的。一個人慢慢地踱了一會兒,冷不丁又記起徐光啟來,不由笑了:“這個老家伙,也不看看自己的窘態,居然也跑到朕面前來給人求情了。
這個周延儒,看來也是狗急跳墻了,怎么會想到找這么一個人來求情?要不是朕相信你,看你怎么收場?”
想著,崇禎仿佛已看到了周延儒氣急怒交加的樣子,居然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起來。
笑畢,竟隱隱產生了一絲同情,轉而又想:“周延儒也是人哪,凡是人,哪個會沒有私心?可惜這個周延儒自己扶植了個專門盯著自己的溫體仁,縱使有私心,又哪敢稍有異動?
所以,才托徐光啟這么個二貨來求情。何必呢?替人求情其實正是重感情的表現,縱使你親自來,朕也不會怪你的。
唉,朕又何嘗不知陜西道試御史余應桂、兵科給事中李夢辰這兩個家伙從中弄了手腳,可是,他們不死,朕又如何駕馭其他的心懷鬼胎的官員?”
正感嘆,有太監過來道:“啟稟皇上,溫體仁求見?!?
溫體仁又怎么來了呢?原來,溫體仁剛回到家里,他的那些“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