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的嗎?”溫體仁不停地自問著,直到崇禎回了后宮,才爬起來出了宮。
“因為文震孟、黃道周、劉宗周等名人大儒的參與,這案子可不同于別個,必須得辦成鐵案。怎么才能辦成鐵案呢?”
行了一段,溫體仁才冷不丁地開始想事情,腦袋轉得飛快:“所謂鐵案,自然要證據充分確鑿,無可挑剔。鄭鄤案的證據能達到要求嗎?顯然不能,單是沒有鄭鄤的口供這一條就不行。”
溫體仁暗自嘆了口氣,忍不住又想:“哼,無論如何都必須取得鄭鄤的口供。態度死硬,拒不認罪?毒刑相逼,我就不信他的骨頭能硬得過刑具。”
想罷,他沖跟在自己后面的屬官道:“去,再次提審鄭鄤,務須取得他的口供。”
屬官道:“之前也沒少用過刑,可這個鄭鄤就是個死硬派,醉死不認酒賬,萬一,他還是不招該咋辦?”
溫體仁道:“之前沒有圣旨,現在有了圣旨,我不管,我就要他蓋了紅手印的認罪的口供。”
屬官稍愣了愣,旋即明白過來,會意而去。
“哼,還算你識相。”溫體仁暗道了一句,徑直回府衙。
回到府衙沒多久,這屬官居然就回來了,溫體仁奇道:“這么快,招了?”
這屬官知鄭鄤冤枉,不肯對鄭鄤用刑,去監獄裝模作樣地訓斥了鄭鄤幾句,弄了個假口供就回來了。唯恐被溫體仁瞧破了,佯作憤怒地道:“不知死活的死硬派,不過,口供倒是得了。”
說著,忙把那假口供遞了上去。
溫體仁看罷,還算滿意,問道:“真的?”
這屬官道:“真的。”
溫體仁道:“好,這下可以依旨定案了。不過,且不急,先把鄭鄤的惡行傳檄各地,先取得輿論上的主動,而后乘勢定案,既能夠懲治鄭鄤,又能夠警示天下,倡導正義。”
“他怎地如此狠毒?果如此的話,鄭鄤豈不永無翻案之日了?也不是沒有,黑白總有分明的那一天,只不過就不知哪天了,唉。”
這屬官憤憤地想著,卻只能依命去辦。
事實果如崇禎所料,鄭鄤案一起,輿論迅速地轉向了鄭鄤案,因為皇陵被毀的指責驟然少了許多。
崇禎大喜道:“好,溫愛卿懂朕,這事辦得好,辦得妙。”
見他高興,王承恩忙把一份兒奏疏遞給了他。崇禎順手接過來,不及看內容,僅看到名字就已變了臉色。
誰呀,新詔升的工部左侍郎劉宗周。
劉宗周,字起東,別號念臺,紹興府山陰(今浙江紹興)人,因講學于山陰蕺(ji)山,稱蕺山先生。
劉宗周跟楊漣、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顧大章等“六君子”中的幾位都是密友。聞知他們死訊,劉宗周痛作《吊六君子賦》。隨后,密友高攀龍自沉于止水,黃尊素被殺害,劉宗周也被列入了黑名單。
虧得崇禎即位,大赦天下,解除了黨禁,斥逐閹黨,為死難者恢復名譽,給還削籍諸臣官誥,劉宗周幸免于難,被起用為順天府尹,不久就因跟崇禎政見不合辭歸。
顯然地,崇禎在想:“這個劉宗周就是個書呆子,朕迫切需要朝臣們拿出一些行之有效的大治措施,他非要朕‘超然遠覽,以堯舜之學,行堯舜之道’。
朕說他迂闊,他竟說朕刑名之術,近于功利,人主應以仁義為本。哼,朕說不過他,自然也用不了他這樣的官,要不是實在人才匱乏,朕又怎么會再次用他呢?不知這次他又胡說八道了些什么?”
想著,低頭來看,但見上面寫著:《痛切時艱直陳轉亂為治之機以仰紓宵旰疏》。
崇禎耐住性子往下看,看罷,猛地把奏疏摔到了地上。
為啥呢?這個劉宗周,疏中居然對崇禎即位以來的所作所為和各項政策一一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