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塵從密室出來后,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便在明羅殿外徘徊不去。落月行事手段之狠辣,計謀之深遠,隱隱讓他感到不寒而栗。
他卻不知道,冥河之所以答應將大祭司之位傳給落月,可不單單只是因為形勢比人強。歷來拜月教大祭司,哪個不是心狠手辣,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之輩?落月固然陰險狡詐了些,卻正是冥河心中接替自己的不二人選。
而此時又正是拜月教內憂外患,舉教上下人心浮動之際。若落月真能挺身而出,力挽狂瀾。何嘗不是一件美事?
如果不是落月太過心急了些,冥河也遲早會將大祭司之位傳給他。現在不過換了一種方式,總好過大家兵刃相見,斗個你死我活。
只是青塵向來直爽,于這些權謀心術一竅不通,以為冥河受了脅迫,無奈之下才不得不從。又擔心落月不念舊情,目的達成后狠下殺手。在院落中不住來回踱步,心亂如麻。
天空中飄飄揚揚又下起了大雪,月光被烏云遮蔽,四下一片漆黑。寒風呼呼吹來,落葉隨著風在枝頭不斷飄灑而下,青塵不禁打了個寒顫,便回到殿中盤膝坐下,運轉內息調和起傷勢。
這一夜青塵心里很不平靜,雖然療傷之時應該心無旁騖才是,奈何腦海里一遍遍閃過很多奇怪的念頭。眼睛時常盯著密室大門,只盼冥河能安然無恙的從里面出來。
一直等到黑夜散去,黎明到來。大雪也慢慢停了下來,東方紅日緩緩升起,日光照在殿外堆積的雪地上,泛發出暗紅的光澤。
將近正午時分,嘎,嘎幾聲悶響傳入耳中,密室中走出一個人來,紅光滿面,笑意吟吟,卻正是落月。青塵一見他出來,連忙起身問道,“師傅呢?”
落月一副很開心的樣子,微笑道,“師傅在里面療傷。”青塵想進密室中查看,落月一把把他攔住,說道,“師傅傷勢很重,又為我傳承了魂丹,現在虛弱的很,不要去打擾他。”
青塵道,“我怎么相信你?”落月哈哈一笑,道,“師兄,你可真不像個常年在江湖上行走的人,你覺得事已至此,我需要騙你嗎?”
青塵一愣,知道他話中的意思你現在命都在我手里,你不相信又能怎樣?
落月見他不語,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嘆道,“師兄,我雖然狠了些,卻也是為了拜月教上下數千教眾以后的前途著想!更是為了滇南幾百萬百姓免遭中原鐵騎荼毒。我只要權力,不要殺人。師傅既然已經把祭司魂丹交給了我,我自然不會傷他性命。”
見青塵還是不說話,拉起他的手又勸道,“臨西已經死了,我繼任大祭司以后,教中護法就只剩你一人,我希望你能好好幫我,我們兄弟二人一起將拜月教發展成天下第一大教,難道不好嗎?”
青塵狠狠地將他的手甩開,苦笑道,“兄弟?你把我當兄弟的話,就不會一開始便算計我!昨晚你是故意讓我身渡弱水,好教我不能與你為敵,是也不是?”
落月微微一愣,復又緩緩點頭,“你性格耿直,必定不會答應我迫師傅讓位,昨晚真的只是無奈之舉,你不要多想。”
青塵臉色冰冷,搖頭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我終究不是一類人。現在你的心愿已經得償,如果你還念及一點往日情分,便答應我一件事。”
落月問道,“什么事?”
青塵深深向密室方向鞠了一躬,強忍著心中擔憂和疼痛,神色間又是疲累又是心酸,“我希望你善待師傅,無論如何他也曾把你養大。”見落月點頭答應,長長一嘆道,“爾虞我詐,你爭我奪。這樣的地方真的不適合我,我請你答應我辭去護法之位,從此歸隱山林,不再管世間這些瑣碎俗事。”
落月看他臉上神情堅毅無比,知他離去之心不可動搖,雖然早有準備,心中不免還是一酸。
他的確不是一個兒女情長的人,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