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文人之間有流觴曲水,吟詩作對的雅聚,大夫也會有專屬于大夫的仁聚,仁聚始于幾百年前,最開始是民間的大夫們私下相約,交流醫術,久而久之,參與的人越來越多,便開始形成了規矩,限定與會的名額與資格等等。
傳到齊楚,仁聚已然更為成熟,如同科舉考試一般,官方的仁聚三年舉行一次,而仁聚的負責方,就是京都仁德會。
世間的病癥千奇百怪,對于仁德會來說,舉辦仁聚的主要意義在于匯集各地優秀的大夫,研討醫術,力圖解決更多的疑難雜癥。
而對于某些大夫而言,最最讓他們期待的,便是凡是在過去三年期間新加入仁德會的大夫,絕對會是仁聚上絕對的焦點,仁德會的主事會親自宣讀他的姓名,并且當著所有醫者的面,對該大夫的事跡進行表彰。
能入仁德會的大夫,無一不是對天下蒼生,黎民百姓有大功之人。
仁德會在民間頗具影響力,行的又是善行,漸漸的傳到宮墻之內,不知是哪一朝的陛下為鼓勵此舉,大手一揮,下令往后凡能入仁德會者,皆可在史書上記上一筆。
當時所有的大夫忽聞此令都是不可置信,記上史書,那可是真正的名垂千古,百世流芳!
不可置信之后便是狂喜,人生在世總是有所求,醫者要正心、仁心,所以不能過份求財,否則會有人說你利欲熏心,也不能主動求名,否則會有人說你沽名釣譽。
但是史書那不一樣啊,史官手一揮,什么名還能比這個更正?還正的讓你完全不能反駁。
名聲好,名氣大,財也就順勢來了。
如此一舉多得,便不由得讓人動心了。
衛若衣的父親曾任翰林院修撰,掌修國史,掌修實錄,衛父做事是一位十分嚴謹之人,仁德堂名氣如此之大,且還要寫進史書之中,那他定然是不可能聽旁人說兩句如何如何便直接寫的,是以衛父便親自上門,對仁德堂中的大夫進行考察,也是在那時認識了仁德堂的現任主事宋清遠。
考察不止一次,交流多了,彼此都對對方都十分欣賞,因此一個朝廷命官與一位民間的醫者,就這樣成了知己好友,曾經一度還傳為佳話。
這件事算不上什么秘密,是以林大夫會知道,衛若衣并不覺得奇怪,只是對他想要用旁門左道進仁德會的行為感到不恥。
“家父的確與宋主事私交甚厚。”衛若衣懶洋洋開口。
林大夫聞言立馬眼前一亮,旁邊的幾位大夫也都目帶希冀的望著她。
“不過嘛……”衛若衣話鋒一轉“不巧本夫人也曾隨家父去仁聚上觀過禮,那一年正好有一位大夫和你一樣的想法,當時他的舉薦人是誰來著?哦,本夫人想起來了,是當時的副相,官位也不低呢!可你們猜最后怎么著?”
衛若衣拖長尾音,有些神秘的問。
這幾位大夫沒有參與的仁聚的資格,皆有些緊張的望著她“怎,怎么著?”
衛若衣攤攤手“最后啊,當然是那位大夫被宋主事直接請到所有與會的醫者面前,請他當著所有人的面,將自己的行醫事跡講出來,仁德堂會立即安排人前去考證,若是屬實,并且符合仁德堂入會標準的話,自然會收納入會,但若是不符合,惡意攪亂仁聚的醫者,將一生被仁德堂和天下醫者所唾棄?!?
說著看向林大夫“自那日起,這條規則便在仁聚中正式實施,你既然有心加入仁德堂,行醫事跡這一條如何說,準備好了嗎?要是說謊,后果可是很嚴重的哦。”
衛若衣特意咬重了“說謊”兩個字。
林大夫臉色鐵青“夫人這話什么意思?您若愿意賭,便痛快點賭了,您若不愿意,大可以直接拒絕,何必在這里話里藏針的擠兌卑職?!?
衛若衣雙手一拍“好,你既然如此爽快,那本夫人也不磨嘰,這個賭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