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清程湘的問題，程慎思咳嗽幾聲，慌忙喝幾口水。

動作太快，水灑到衣領(lǐng)。

洇濕一大塊。

程湘遞上紙巾，“爸，要不我現(xiàn)在就喊周醫(yī)生？”

“我沒事，”程慎思低頭擦拭，“不過湘湘，你怎么這么問？”

“藺嵐心非要見我，說我是藺嵐薇的女兒。”程湘說著，眼神一寸不離程慎思，“是真的，對嗎？”

程慎思揉碎紙巾扔進(jìn)紙簍，抬頭，撞上女兒十分懇切的目光。

叫人不忍心撒謊的目光。

“是真的。”程慎思組織語言，“湘湘，我愛誰都是過去的事情。我瞞著你不跟你說，是我自私……如今嵐心也有自己的生活，我和盛宇……關(guān)系就這樣。因為愧疚，打你出生，我就盡我全力寵愛你。我當(dāng)然知道，你需要母親。柯媛走后，秋霞似乎也沒有讓你開心。如果……

如果你很喜歡嵐心，也可以和嵐心保持聯(lián)系，我不會阻止你的。她是你的小姨，是你的親人。”

程湘說“爸，我不會離開榕城的，我不會離開你。我只是不喜歡有秘密。”

那張和年輕時的藺家姐妹如出一轍的精致面龐，平靜從容，不顯山露水。

仿佛這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寵著、護(hù)著的女兒，已經(jīng)變得他看不透的成熟穩(wěn)重。

“湘湘，”程慎思摸摸她的發(fā)頂，“我不會再騙你。”

港城徹底翻篇。

目光掠過文件夾，程湘問“爸，你還要再看會？”

程慎思將東西放進(jìn)抽屜，鎖上，“不用了。霜兒快來了，程文估計也做好了。我們下去吧。”

“好。”

難得一家人聚，程文捯飭大餐，還在忙碌。

程慎思松懈下來，坐在沙發(fā)上，調(diào)到法制欄目劇，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

程湘則是替程慎思按壓肩膀，站著的姿勢，讓她更清楚地看到程慎思增多的白發(fā)，眼眶泛酸。

“爸，等過段時間，你去把頭發(fā)都染黑吧。”

程慎思隨手薅了把頭發(fā)，無奈地笑“沒事，人總會老的。”

程湘輕聲卻堅定地說“爸，你永遠(yuǎn)不老。”

“你真是長不大。”

話是這么說，程慎思心里是暖和的。

他獨自、悄悄養(yǎng)大的女孩，始終是惦記他的。

父女安靜獨處十來分鐘后，程霜攜著陸明鏡姍姍來遲。

程慎思對有孕在身的程霜心軟了些，對心思深沉、利用程湘的陸明鏡還是冷眼相待。

陸明鏡在商場摸爬滾打，自然受得住冷遇，不受影響，溫和地喊著“爸”。

與程湘對視時，更是毫不掩藏眷戀，語氣繾綣叫人“湘湘”。

程湘輕嗤，冷冷道“陸先生。”

興許是習(xí)慣了陸明鏡心里惦記別人，但對方是程湘還是讓程霜全身輕顫。

但是程霜忍住了。

氣氛有些尷尬。

“噗通——”

程霜挺著大肚子，拽著程湘的褲腿，直挺挺跪下，將氣氛推向波云詭譎。

“姐，我錯了。之前都是我的不懂事，我不該喜歡明鏡，更不該在咱爸生病時覬覦家里的財產(chǎn)……姐，我對不起你。之前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