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張廣泗頓時吃了一驚,他大聲喝道“讓開!”
那千總忙閃到一邊,張廣泗雙腿用力一夾馬腹,照準馬臀上狠抽了一鞭子,那馬箭似的沖了出去,后面一隊親兵趕緊打馬跟了上來。
策棱親自來迎接自己,這確是出乎張廣泗的預料,讓他著實有些受寵若驚。
策棱和張廷玉同歲,已經是七十二歲高齡,不僅年紀比張廣泗大了很多,身份的貴重更不是他能比的。
康熙三十一年,二十一歲的博爾濟吉特·策棱隨祖父丹律從居住地塔米爾(今蒙古中部城市車車爾勒格西南)投歸清朝。
為康熙皇帝看重,被授為輕騎都尉,留居京師并特準入內廷學習。
康熙四十五年,將皇十女和碩純愨公主指婚給他,授和碩額駙,賜貝子爵位。
雍正九年他率軍在鄂登楚勒之戰中大敗準噶爾軍,因軍功晉封為和碩親王。
雍正十年又率軍在光顯寺(又名額爾德尼昭,今蒙古國鄂爾渾河上游。)一戰中大敗噶爾丹策零親自率領的準噶爾三萬大軍。
從塔米爾城一路追著準噶爾軍打了兩晝夜,一直追到杭愛山南麓的額爾德尼昭。
又設計佯敗將準噶爾軍引入谷地,然后伏兵盡出,一舉擊殺準噶爾軍萬余人。
噶爾丹策零率殘部乘著夜色拼死突圍,將軍中所有輜重盡皆丟棄。
硬是用這些東西塞滿了山谷中狹窄的道路,擋住了清軍的追擊,這才從鄂爾渾河逃了出去。
也就是這一場光顯寺大捷,打得準噶爾部元氣大傷,無力再戰,不得已遣使與清廷議和。
雍正大喜之下,為策棱賜號“超勇”,賞黃帶,晉封為固倫額駙,并將已經薨逝的和碩純愨公主追封為固倫純愨公主。
他這樣的位份,出城五里來迎接一個爵位僅為三等輕車都尉的張廣泗,那委實的是紆尊降貴了。
每當想到自己的爵位,張廣泗便覺得胸中堵得難受,那是他多年來的心中的一個隱痛。
若論資歷,其實張廣泗也不算淺。
他很年輕的時候便以監生的身份被授為知府,雍正四年,在云南楚雄為官,時任云貴總督的鄂爾泰率兵平定苗亂,特意調他來從旁襄助。
雍正五年,他被擢升為貴州按察使,次年因率兵平定都勻、黎平、鎮遠、清平等地的苗亂有功,被授為貴州巡撫。
雍正十年,準噶爾部又大舉犯境,寧遠大將軍岳鐘琪率領大軍出西路平叛,張廣泗被任命為副將軍。
后來因為雙方打成了膠著態勢,雍正召岳鐘琪還京問話,命他暫掌大將軍印信。
他上書彈劾岳鐘琪剛愎自用,號令不明,致使戰事不利。
雍正見了他的奏章,即刻奪了岳鐘琪的官位,交部議罪,兩人之間的過節也就由此開始了。
雍正十三年秋,張廣泗以經略之職率軍去貴州平定苗亂,接下了尚書張照、將軍哈元生、副將軍董芳等人已經打得士氣盡失的爛攤子。
經過幾個月的苦戰,到乾隆元年正月,張廣泗令所部諸軍依山圍剿,合圍叛軍,并且利用“以苗制苗”的手法瓦解敵人。
大軍連戰連捷,一舉平定諸苗,貴州苗亂被徹底鎮壓了下去。
但如此大功,他也只是被封了一個世代承襲的三等輕車都尉。
而岳鐘琪呢,不僅雍正十三年底就被皇上從養蜂夾道放了出來,更是在乾隆元年被賞還了寧遠大將軍,率軍平定朝鮮。
(養蜂夾道是位于紫禁城西北不遠處的一條胡同,清朝時這里建有獄神廟,專門關押獲罪的高官。)
結果一戰功成,不僅賜還了三等公爵、太子太保,還賞戴三眼花翎!這份榮耀真是到了極致。
這又剛剛在準噶爾立下了不世之功,讓張廣泗心里面怎么能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