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英國領事葛夫找到了他的好友丁懷瑾,想請丁懷瑾勸告唐繼堯、蔡鍔。
怎知丁懷瑾聽了后臉色驟變,義正辭嚴地答復葛夫說:“這是全中國人民的愿望,我個人也熱烈贊成的,閣下錯了,沒有一個中國人會接受閣下的勸告?!?
葛夫碰了一個大釘子,很沒有面子。他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其本人對袁世凱稱帝未必沒有自己的看法。
于是便囁嚅地說:“好的,好的,我收回我的提議,愿上帝保佑閣下?!?
袁世凱在通過英國外交人員暗中進行說服的同時,也命政事堂給了云南一個復電。
電文中先列舉唐繼堯以前勸進的各電,然后說:“事隔三日,背馳萬里,本堂不信貴處有此極端反復之電,想系他人捏造,未便轉呈?!?
顯然袁世凱對唐繼堯還心存幻想,也有挑撥蔡鍔和唐繼堯的關系之意。
袁世凱一生都是玩弄別人,這次卻被蔡鍔和唐繼堯愚弄了一次。真所謂是打了一輩子的獵,卻讓大雁琢傷了眼。
蔡在北京勸進,借小鳳仙詩酒風流,而逃出虎口;唐在云南通電勸進,暗中卻積極布置反袁。
起義的準備需要時間,在正式宣布起義之前,蔡鍔和唐繼堯一方面不想和袁世凱撕破臉,另一方面也考慮到盡最大可能獲得各省的理解。因而當北京統率處以及各省給蔡、唐來電,勸勿激進時,他們均分別復電。心平氣和地分析袁氏帝制之不當,和反袁帝制的不得已,這些復電如下:
蔡鍔復北京統率處電:“北京統率辦事處公鑒:處密。漾、敬電并悉。國體問題在京能否拒絕署名,不言可喻。若問良心,則誓死不承。以東海、范孫、仲仁諸公之忠告,尚不見納,我輩寧有建言之余地?若云反復,以總統之信誓旦旦,尚可寒盟,何論要言。出都以來,薄游日本,取道滬、港入滇,耳目所接,群有易喪偕亡之感。人心如此,為在京時所不及料。比者,京外正人君子明辭暗逃,避之若浼。而有力者大都各嚴戒備,伺隙而動,事實已然。并非造謠。亂機四伏,其何能國。至外人處心積慮,確以警告為干涉之張本,勿論如何措詞,只可以愚黔首,不足以欺外人。
“主峰縱極萬能,將來之帝制,求得如石敬塘、張邦昌而止。外審邦交,內察輿情,種種危險,皆自稱帝之一念召之。眷言前途,哭不成聲。主峰待鍔,禮遇良厚,感念私情,雅不愿其兇國害家之舉。若乘此時放下屠刀,則國人軫念前功,豈復忍為已甚。胡爾泰暮年生涯,猶享國人之頤養。主峰以垂暮之年,可已則已。又何必為兒孫冒天下之大不韙。君子愛人以德,拳拳數言,所以報也。若乃疑非實情,執意不回,則不同為謀。實所不敢。鍔為公義所驅,不復能兼顧私情矣。豪杰并起,勉從其后,衛此民國,死生以之。臨電涕零,惟賜鑒察,轉呈示復。蔡鍔叩。沁。印。”
唐繼堯復安慶等省電:“分送安慶、浙江、河南、山西、福州、吉林、上海、齊齊哈爾、張家口(中略)鑒:華密。賜電敬悉。懼左右不察,謂堯等前電系出脅迫,或別有原因,敢掬血誠再塵清聽。君主民主本無絕對美惡可言,堯等亦非有憾于袁氏也。惟職此之故,致國家主權喪失殆盡,則堯等尚有天良,萬難承認。此次籌安會發生之離奇,事務局選舉法之乖謬,段、梁等種種密電之舞弊,諸公同處局中,更何諱飾。
“則主張帝制之是否民意?自不待言。如謂前此何以不言,則如黎(黎元洪)、段(段祺瑞)、徐(徐世昌)諸公皆海內人望,袁氏故人,言之無效,且得罪矣。堯等言之,徒取戾耳。如謂前已贊成,何復反對,則袁氏不憚弁髦《約法》,背棄誓言,堯等此舉更何足異。且前此亦欲以全體贊成,俾袁氏少全顏面,仍徐冀其警覺,還自取消,庶對內對外威信不致全墜。此區區之意,而不意袁氏之悍然不顧,終出此下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