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軍民一致趕走張敬堯,是湖南歷史上的一個重大事件,史稱“驅張運動”。青年時代的潤之先生和新民學會,積極參加了這個運動。他們聯絡社會各階層,發動全省學生罷課、教師罷教、工人罷工、商人罷市。派代表分赴北京、衡陽、常德、郴州。廣州、上海等地,公開揭露張敬堯禍湘虐民的罪行,爭取全國輿論對“驅張”的支持和同情。
潤之本人隨赴京驅張代表團,一行四十人于十二月十八日到達北京。
在京期間,潤之和代表們冒著北方的嚴寒,不顧滿街冰雪,每天各處奔走聯絡,向湖南在京學生、議員、名流、紳士宣傳“驅張”意義,發動他們參加“驅張”的斗爭。潤之主持的“平民通訊社”,專門報道“驅張”活動,每天把一百五十余份揭露張敬堯罪行和“驅張”運動的消息,送登京、津、滬、漢各地的報紙。
七萬之眾,被三千“叫化軍”打敗,沒有人會覺得奇怪。張敬堯這樣的喪失人心、喪盡天良的人,不敗才怪。也許,在張敬堯之流看來,只要權有勢就可以為所欲為。殊不知民心不可欺,所謂水能載舟也能覆舟,暴政可以得逞于一時,終究是不能久長的。
在湖南戰場上屬于直系的范國璋、李奎元、馮玉祥等軍,都不肯為張敬堯出力。
而湖南人民同仇敵愾,紛紛自動組軍參加驅張戰爭。用扁擔、鋤頭作武器,到處切斷交通,奪取北軍的武器輜重,使北軍腹背受敵。張敬堯所部,是真真切切地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
張敬堯逃走后,李奎元率領第十一師經過平江向通城退走,張宗昌率領暫編第一師由攸縣、醴陵向萍鄉退走。
張敬堯直屬第七師等除少部分退到岳州外,大部分都被湘軍和沿途埋伏的游擊消滅。這時張敬堯才知道他遇到的敵人不是三千支破槍的饑餓隊伍,而是三千萬湖南人。
六月十二日下午四時,湘軍先頭部隊,湖南警備司令李韞珩率領所部由湘潭趕到長沙。湘軍總指揮趙恒惕于十四日到達,湘軍總司令兼湖南督軍譚延闿也于十七日進入。
這時的長沙還是一片火光。長沙街道本來很窄,破衣爛衫的湘軍開進來后,無一家不放爆竹歡迎。
市民成群結隊歡迎拯救自己的軍隊。民眾和軍隊有的拉手,有的擁抱,到處是歡聲笑語。
很多平日足不出戶的老太婆,也扶著孫子或是柱著手杖擠上街頭,有的則把家中最好的食品搬出來勞軍。
湘軍真是叫化軍,衣不蔽體,滿面風塵,但臂章上的十六個字卻格外引人注目“救國救鄉,在此一戰;勇往直前,拼命殺賊。”
長沙的督軍署也被燒毀,譚延闿進入長沙時,督署余燼未熄,便以又一村講武堂為臨時總部。
歡欣鼓舞的長沙城,為了慶祝重見天日,在又一村講武堂的廣場舉行“歡迎驅張將士大會”。
譚延闿和趙恒惕兩位凱旋英雄被與會人士熱烈擁戴,譚即席講演“你們今天來歡迎我,我哪里敢當,我今天是來向三千萬父老兄弟請罪的。我們過去不能保衛鄉土,讓北洋獸軍蹂躪你們,你們陷入水深火熱日子中,我們實在太對不起你們了。”
他一邊說一邊激動得流眼淚,熱淚從他黝黑的臉上淌下,場上很多人的眼淚也流了出來,這是真情的共鳴。
譚最后說“我們之所以能以這么少的軍隊打敗敵人,應該歸功于趙總指揮,他是勞苦功高的。”
于是臺下爆發起熱烈掌聲,全場的眼睛都望著趙恒惕。這位百戰驍將雖然在戰場上威風凜凜,在這種場面中卻靦腆得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學生,紅著臉,流著汗,不肯站起來講話。
湖南省議會于六月十三日發出通電,特別指出湘軍驅張是由于張敬堯作惡多端,是對張個人。
電云“……湘民悲號呼訴,卒無一效,欲死不能,求生不得,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