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治洲和金永炎到天津后,見到了張紹曾,轉達黎元洪誠懇挽留之意。
張紹曾覺得自己這樣很對不起黎元洪,只是自己身不由己,抱歉而又無奈地說“這次政潮,蘊釀很久,其中原因復雜,大家都很明白,我個人能力有限,業難消弭。現在我既已辭職,當然沒有復回之理,總統雖挽留我,我無法克服兩個‘高’字,奈何奈何!”
張紹曾所說的兩個高字,一個是高凌霨,一個就是“總統問題”。旨在提醒黎元洪也要多加小心,他知道接下來黎元洪這個總統的日子也會很難。
張紹曾內閣總辭職的當天,北京軍警代表在旃檀寺陸軍檢閱使署舉行會議;應該是有人策動。
有代表煽風點火“總統有錢養活議員、政客,而我們拼命、流血、衛國、衛民的軍人反而幾個月不發薪水,害得我們窮得連飯都沒得吃,我們非和他算帳不可。”
一九二三年六月七日,北京駐軍第九、第十一、第十三等師和步軍統領、毅軍、警察廳等單位代表,共五百余人,身穿制服,腰佩軍刀,到公府要求總統發給欠薪。
黎元洪雖然不情愿,但還是在居仁堂接見他們,他對軍人鬧事從來不客氣。
狠狠地掃了大家一眼,厲聲說“你們見我做什么?是不是要逼我退位?要我走我就走。”
請愿的軍官們回答說“不敢,只是因為現在沒有內閣,我們找不到財政總長和國務總理,只好請求總統作主。”
黎見軍警官佐們態度還算恭順,便答應于十天后(端節前二天)籌發軍餉,軍警官佐們也隨之而退出。
八日,擁曹派雇用流氓,自稱公民團,在天安門前高搭講臺。集合數百人,宣稱有一萬人,舉行國民大會。
一個姓葉的上臺發表演說“內閣總辭職,中央陷于無政府狀態,主要原因是由于黎總統而起。黎總統復位,本無法律根據,現在還弄出政潮,破壞法紀,吾人為救國計,不得不請黎氏速行覺悟,即日退位,以讓賢路。我們大家愛國不后人,應請同抒卓見,拯治危亡。”
葉某說完,又有多人登臺演講,個個慷慨激昂。
接著葉某就把在天津印好的電報稿宣讀一通,然后草草收場。
這個“國民大會”是津、保派的智囊邊守靖于七日由天津到北京組織起來的。和當年袁世凱、段祺瑞組織“公民團”,偽造民意的再版。
一時間,北京城內外,充滿了一種恐怖氣氛。政學系的李根源攜行李搬到了府學胡同黎寓來,和總統府秘書長饒漢祥一起,誓與黎總統同生共死。
九日上午六時,北京警察宣布罷崗。陸軍檢閱使馮玉祥、京畿衛戍總司令王懷慶聯名分函國會和外交使團,宣稱他們愿盡力保護國會和外國僑民,負責維持京師治安。
這一天,不少便衣警察和保安隊在輪流巡邏市區。
外交使團召集臨時會議,討論應付當前北京緊急局勢。有人主張組織一個國際委員會,協助北京政府“整理”財政,沒有取得一致的意見。
最后只通過了一項決議,就是推派外交團的領袖、葡萄牙駐華公使符禮德到東廠胡同去慰問陷入四面楚歌的黎元洪。
九日,葡駐華公使符禮德代表北京外交團前往探問黎元洪。一位國元家首,落到如此狼狽的境地,在外國使節面前,除了說些感謝之話而外,實在沒有別的話可說。
符禮德把馮玉祥、王懷慶的聯名信拿給黎看,其中有句“此系政治作用”的話。符禮德對黎表示,在外國發生了這種情況,通常就叫做政變。外交團愿意盡力維護黎總統的安全。
事態越發嚴重,從九日開始,新華門和東廠胡同原來駐守的衛戍部隊撤走。在此情況下,黎元洪也只好困守東廠胡同,不再去總統府。
中午黎宅對外電話也有好幾處不通,顯然受到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