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緣由的。對于初學寫文章的人,進行一些基本的訓練,應該是必需。而科舉制度是一種選拔,哪一篇文章寫得好,哪一篇文章寫得差,是很難判定的。而且不同的人其觀點也是不同的,所謂仁者見人,智者見智。如果任由個人的隨意性去判斷,弄不好會有礙于公平??傄贫▊€標準,總要有個共同遵循的東西,否則就沒有可操作性。
但是,寫文章是一種創作,把這樣的活動裝進一個死框子里,肯定是很壞的事。
科舉考試中的八股文,要求只能在“四書”“五經”中選取主題。行文必須用古人的語氣,而不允許自由發揮。而且句子的長短、字的繁簡、聲調高低等也都有對仗等要求,對于文章的字數也有限制??偟膩碚f,是一種非常嚴格乃至于死板的行文規范。ii
由于考試必須用八股文形式,往往會扼殺考生的創意,因此遭到了很多文人的反對。在科考取士的制度中,很多讀書人為了考取功名,下大量的工夫研習八股文的形式,重文輕義,甚至于到了文字游戲的地步,真可謂“一法立,則一法弊”。
著名學者顧炎武有言“八股之害等于焚書,而敗壞人才,有甚于咸陽之郊,所坑者但四百六十余人也?!?
八股取士帶來的危害還有,由于讀書人“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竭盡一生精力鉆研八股文的寫法,對政治、社會、人情的實際情況缺乏了解,一旦考中為官,缺乏足夠的常識來應付實務,很容易導致了政壇吏治敗壞、政治昏庸。
科舉制度不是選拔寫文章好的人,而是選拔官員,我們不妨問一句寫文章好的人就會是個好官員嗎?ii
科舉制度的偉大在于,在那個一個人是高貴還是低賤,一出生就確定了的封建等級社會,能給天下的讀書人一條或許能改變自己命運的路。關于科舉制度的千秋功罪,筆者在本書的第一部已經談及過了,這里就不在累述了。
反正不管什么事,就事論事是沒有多大意義的,只有將其放回它產生和發展的歷史條件中,才有可能做出客觀的評價。
少年時代的蔡元培,也像千千萬萬學子一樣,勤苦地啃背與科考有關的儒學經典,研習八股文的寫作。
但是,不同的是,他對八股文有自己的理解。大凡有大作為的人,一個必備的品質是善于獨立思考,在這一點上,年少的蔡元培同樣表現出了與眾不同。
如他在“自述”中所說“我1879年始作制藝。就是俗稱八股文的,那時候始做制藝的方法,先做破題。是把題目的大意說一說。破題做的合格了,乃是做承題。約四五句。承題做得合格了,乃試作起講。大約十余句。起講做的合格了,乃來做全篇。全篇的做法是其講后。先做領題。其后分做六比或八比。每兩比都是相對的,最后做一結論。由簡而繁。確是一種學文的方法。但起講、承題、破題,都是全篇的雛形。那時候做承題時仍有破題,作起講時仍有破題、承題。做全篇時仍有破題、承題、起講,實在是從床疊架了。”ii
蔡元培年少時,八股文作得可謂爐火純青。除了自己的努力,還得益于他的恩師王懋修。
蔡元培曾說過“那時候,我所做的八股文,有不對的地方,王先生并不就改,往往指出錯誤,叫我自改。”
盡量啟動學生的主觀能動性,當然會事半功倍。
不僅如此,蔡元培的八股文還做成了他的獨門絕技,就是被后來的人們譽為的“怪八股”。關于“怪八股”,我們后邊再詳加介紹。
十幾歲時,蔡元培對“四書”“五經”等經典的學習已是輕車熟路,這是中國傳統教育的基礎必修課。
蔡元培本來是天資聰穎的孩子,加上勤奮進取,所以在學問方面進步很快。他寫古文時多用通假字、廣引典故,很多詞句普通人都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