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不忍于此種教育當局之下,支持教育殘局,以招國人與天良之譴責。惟有奉身而退,以謝教育界及國人。”
從這封辭職書中,不難看出,蔡元培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有人說,“這可能是近代中國最直率,最能體現知識分子氣節的辭職書。”
兩天以后,他在多報刊出不再到校視事的啟事,隨即離開北京。緊接著,就發表了那篇著名的《不合作宣言》。
此宣言刊發在1月25日的《申報》上,其中說到“止見他們一天一天的墮落議員的投票,看津貼有無;閣員的位置,稟軍閥意旨;法律是舞文的工具;選舉是金錢的決賽;不計是非,止計利害;不要人格,止要權利。這種惡濁的空氣,一天一天的濃厚起來,我實在不能再受了……國務員匆匆的提出再議的請求,又立刻再剝奪未曾證明有罪的人的自由,重行逮捕。而提出者又并非司法當局,而為我的職務上天天有關系的教育當局,我不管他們打官話打得怎么圓滑,我總覺得提出者的人格,是我不能再與為伍的。”
一位哲人說過“沒有正義的地方沒有自由,沒有自由的地方也就沒有正義。”
蔡元培兩次最著名的辭職,誕生了兩篇杰出的宣言《不合作宣言》和《不愿再任北京大學校長的宣言》。
他1919年6月15日發布的《不愿再任北京大學校長的宣言》中說“我絕對不能再作不自由的大學校長思想自由,是世界大學的通例。德意志帝政時代,是世界著名專制的國家,他的大學何等自由,美、法等國,更不必說了。北京大學,向來受舊思想的拘束,是很不自由的。我進去了,想稍稍開點風氣,請了幾個比較的有點新思想的人,提倡點新的學理,發布點新的印刷品,用世界的新思想來比較,用我的理想來批評,還算是半新的。在新的一方面偶有點兒沾沾自喜的,我還覺得好笑。那知道舊的一方面,看了這點半新的,就算‘洪水猛獸’一樣了。又不能用正當的辯論法來辯論,鬼鬼祟祟,想借著強權來干涉。于是教育部來干涉了,國務院來干涉了,甚而什么參議院也來干涉了,世界有這種不自由的大學么?還要我去充這種大學的校長么?”
有人評論說“透過蔡元培的辭職和宣言,我們清晰地看到,蔡元培是中國近現代史上一位真正具有思想精神大格局的人。有了這種精神大格局,相比之下,中國最頂尖的北京大學校長的位置也顯得那么小,而一個公民的人身權利則是那么大。只有具有思想精神大格局的人,才是大思想家、大教育家、大實踐家,才是具有寬闊視野、博大胸懷和博大人格的大寫的人;只有這樣的人,才有深刻的使命感、危重的責任感,才有人格大魅力,才有人間大眼界,才有人生大憤怒,才有人世大救續。
“人生之大憤怒,是與“小憤怒”有巨大區別的,它不是為自己的憤怒而“憤怒”,它也并不需要聲嘶力竭,而是一種清醒的思考、一種透徹的說理、一種沉郁的情感,更重要的是,它是一種身體力行、無所畏懼、義無返顧的自身行動。而對于那些沒有精神大格局、稀缺人生大憤怒的人來說,是不會有這種大救續的行動的,而是安穩、安舒、安耽地靠坐在金貴的寶椅上安享著安樂的。
“沒有個人的自由,就沒有公眾的自由;沒有個人的利益,就沒有公共的利益;沒有個人的權利,就沒有大眾的權利;沒有個人的公正,就沒有社會的公正;沒有個人的平安,就沒有國家的平安。為一個人爭公民權利而辭去北大校長之職,正是蔡元培的偉大之舉,是他偉大人格的體現。這就是用人格創造人格、用人格創造公正、用人格創造權利、用人格創造自由。”
蔡元培的這次辭職社會反響很大,輿論強烈,彭允彝也因此下臺。總統黎元洪出面挽留蔡元培,他辭職不成,但不再到校,由蔣夢麟代理。有意思的是,北洋政府始終沒有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