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這個規程,他的本意是“可了則了,切勿固執”。
但沒人顧得上陳的本意,他的死,就是促成留日學生集體歸國的致命一擊,任誰也不可能挽回了。
這么多學生集體回國,以后該怎么辦?這是姚宏業首先想到的問題。
“國民欲有愛國之思想,不可無自立之學校。”辦學!這是姚宏業的答案。
從12月4日罷課,到14日第一批留學生回國,僅僅10天時間。匆匆忙忙中,大伙兒訂立了《歸國辦法》和《善后辦法》,其中明確提出了歸國辦學的思路。
正當大家四處張羅之時,清政府留日監督處突然傳來消息,要求全體學生立即返回日本復課。原來,從風潮初起,清官方就和日本交涉,力求平息事態、安撫學生。一下子,留學生群體分裂成兩派,一是歸國派,一是復課派,雙方你來我往誰也說服不了誰。
1月11日,兩派召開協商會,一致同意以自愿為原則復課,并電告全國。
大批學生返回日本繼續讀書了,留下的只有幾百人。那么,這學還辦不辦?
姚宏業等人懷揣趕超耶魯大學、早稻田大學的美好憧憬,決定不改初衷,繼續興辦本土大學。將學校定名為“中國公學”。
萬事開頭難,而前路更難。那一年的舊歷春節,干事們在奔波中度過。盡管他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演講,但社會各界對這所新學校多持觀望態度,并不給予實質性的支持。
據早期學生張承槱回憶:“當時辦學毫無基礎,全體同仁遭遇極大困難,同情者雖多,而實際援助者除上海總商會會長曾鑄捐了數千元外,其他各界毫無表現,全憑我數百人自己解囊相助,大多數困苦不堪,連生活也難于維持了。”
校舍房租每月必付不得拖欠,學生宿舍租在農戶家,因為缺錢,兩個學生合租一個鋪位。就在如此艱苦的條件下,中國公學竟然顫顫巍巍地開學了。
理想豐滿,現實骨感,最難的是兩點:
一是生源不足。3000人銳減到260人,還不到10。學生來自13個省,年齡不一、層次不一,同班同學能差出14歲之多!教員配備完全跟不上,有些課程還要請日本教師來講,再請懂日語的同學做翻譯。甚至年齡大一些的學生要給低年級做兼職講師,頗有點自給自足、自教自學的勁頭。這能長久嗎?
二是資金匱乏。社會各界持觀望態度,有的甚至說辦學是假,革命黨的陰謀才是真,這樣的謠言喧囂直上,就更沒有人敢出錢了。下層盯著中層,中層盯著上層,誰也沒有真行動。
這邊正焦頭爛額,那邊開學才不到十天,竟出了一件大事,差點讓這新學校夭折!
辦學條件艱苦,教學水平也跟不上,有的學生已心生不滿。副干事朱劍和部分江蘇籍學生發生了點口角,本來也不是大事,互相體諒一下也就過去了。但沖動是魔鬼,朱干事甩了一句難聽話:“江蘇人鬧事,江蘇人皆出。”意思是鬧事的都滾蛋。
這本來是一句氣話,何況朱干事自己就是江蘇人。但學生們不干了,認為學校有意排斥,鬧著要罷課、要退學。
為避免同室操戈愈演愈烈,朱干事被迫辭職了,但學生們態度堅決拒絕和解,他們帶人破壞了學校設施,公開在報紙上聲討攻擊中國公學。最終,50多名學生堅決退學,自立門戶,組了一個健行公學。
學校誕生僅10天就鬧出來的分崩離析,無疑使中國公學的形象大受損害。本來觀望的人,這下成了看熱鬧的,說這幫學生簡直就是胡鬧,幸虧自己當初沒出錢。而更嚴重的影響是,上海官府本來批付一部分經費,但因為出了這事,已經在走流程的款項,被緊急召回了。
整個事件,姚宏業一直盡力周旋,力求保住中國公學的顏面,但無奈以失敗告終,他痛感:“東京之現象既如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