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文原是古人口語的摘要,早在先秦時代就已經出現。到西漢,封建統治者獨尊儒家學派,記載這些經典的文言文也就成了不可更改的萬古楷模。越到后世,文言文同實際口語的距離越遠。這種情況是不能適應社會和語言的發展和交流的。從唐宋以來,白話文書面語逐漸興了起來。先是采用比較接近口語的“變文”、“語錄”一類文體。而后又有了用當時口語來書寫的明清章回小說。不過直到清代末年,白話文還只是局限在通俗文學的范圍之內,未能改變文言文獨尊的局面而作為通用的書面語。
現在,胡適站出來,問中國文學的正宗在哪?過去我們一直以《詩經》、楚辭、漢賦、唐詩、宋詞、注經、解經為學術的正宗。但是中國文學也有很重要的一個部分,是草根的、是民間的、是被認為不登大雅之堂的。比如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志怪小說、唐傳奇、宋元的話本小說、明清的演義小說。
如果白話文也成為中國文學的正宗,一下子中國文學史就要重寫了。現在回過頭看胡適的《文學改良謅議》,實在是沒有什么,可在當時讀書人心中的顛覆性,是我們今天的人們無法想像的?,F在,文字很容易的普及,小學三四年級的孩子,就可以讀大部頭的書,真應感謝胡適那一代人給殺出的路子。
也正是等到胡適開始討論白話文以后,《新青年》的影響才逐漸大了起來。
1917年4月9日,正在紐約忙著博士論文的胡適收到了2月號的《新青年》雜志,非常高興地看到陳獨秀響應自己的文章,支持文學革命。他回信表示“均極贊同”。
前邊說到過,此時北京大學新任校長蔡元培,正大刀闊斧對北大進行改革,求賢若渴。陳獨秀被聘請為北大文科學長后,他馬上向蔡元培推薦了胡適。蔡元培也讀過胡適的多篇文章,特別是開先河的《文學改良謅議》,對胡適可謂是惺惺相惜,兩人一拍即合。
胡適呢,正求之不得,便匆匆忙忙告別杜威,離開紐約。經溫哥華乘船返國,以洋翰林博士的身份出現在國內文化界和北京大學的講壇上。
1917年7月10日上午11時,胡適平安抵達上海,回到闊別七年的祖國。
在上海處理一些事務后,胡適于7月27日回到故鄉績溪上莊。他出國時太過匆忙,來不及向母親告別,母子倆已經整整十年沒有見面了。
北大9月初才開學,胡適得以有一個月的時間在家里陪伴母親,走訪親友,并到江村未來岳丈家,希望在婚前與江冬秀見上一面,但未能如愿。
胡適在上海時就給母親寫信,希望這次回家暫不成親,等到北大安頓好之后再定日子。9月1日,胡適離開家鄉,5日到上海,10日到達北京。
胡適回國后,曾對上海的書店和故鄉教育等進行考察,于1918年1月在《新青年》上發表了《歸國雜感》一文,表達了對離別七年的祖國的失望:“七年沒見面的中國還是七年前的老相識!”文中說自己剛回到上海時,朋友請他到大舞臺看戲,出來后胡適對朋友說:“這個大舞臺真正是中國的一個絕妙的縮本模型”,外表裝飾都變了,但演戲的“沒有一個不是二十年前的舊古董”。這自然也暗示:當時思想文化界的領袖人物跟胡適出國前也沒有多少分別。剛回國的胡適深切感受到再造文明的壓力和責任。
1917年9月21日,北大正式開學。
當年的北大,還在景山東街,即是馬神廟的“四公主府”。第一院沙灘的紅樓尚在建造中,第三院的譯學館是大學預科。文理本科全在這馬神廟的“四公主府”。
這里的正門尚未落成,平??偸菑奈黝^的便門出進。進門往北一帶是講堂;往東一帶平房是教員休息室,每人一間,人們叫它做“卯字號”。
卯字號里聚集著陸續進入文科的許多名人。其中有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