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把胡適撫養(yǎng)成人。胡適在美國留學期間經(jīng)常帶著愛、敬意和負疚的心情想起母親。他非常明白,如果毀棄婚約將會給母親帶來巨大打擊,因此最終決定順從。像魯迅一樣,胡適也是“為了母親”結(jié)婚的。
顯而易見,反抗一個專制的父親或一群親戚,像顧維鈞和趙元任分別做的那樣,比在感情和道義上違背母親要容易得多。
在胡適眾多的美國朋友之中,交誼維持五十年,并對他的思想有過重大影響的人并不多。韋蓮司是這少數(shù)人中,最重要的一個。
兩人的友誼一直維持到1962年胡適逝世。在胡適去世之后,韋蓮司繼續(xù)與胡夫人江冬秀保持聯(lián)系,并整理胡適寫給她的英文書信,在1965年將信件寄贈胡適紀念館。
中國傳統(tǒng)愛情故事的極致表現(xiàn)和最圓滿境界,都體現(xiàn)在“有情人終成眷屬”的這一句話上。“成眷屬”成了中國愛情故事在結(jié)局上悲喜劇的最后判斷。從《孔雀東南飛》,到《西廂記》,到《三言》中的著名短篇故事,如《賣油郎獨占花魁》,《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等,以至于《紅樓夢》無一不是圍繞著這個主題。
在這樣傳統(tǒng)下成長起來的男男女女,都有一個根深蒂固的愛情觀:愛情最后歸宿必定是婚姻。否則,便是愛情的悲劇,如梁山泊與祝英臺。
韋蓮司與胡適的戀愛故事卻完全不在中國人的這個老套之中,他們在“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模式之外,別立了“雖不成眷屬,而一往情深”的模式。
從1937年10月26日韋蓮司寫給胡適的信中,可以得知,胡適是韋蓮司畢生惟一想嫁的男人,但她也清楚地知道,這個惟一想嫁的男人,永遠成不了她的丈夫。然而,這個事實絲毫無礙于她對胡適終其一生的情誼。
韋蓮司終身不嫁,在胡適和韋蓮司50年的交往中,我們只見深情,而沒有恩義的牽絆。在現(xiàn)有的材料中,我們看不到韋蓮司有“誤我一生”之類怨嘆,尤其是她晚年善待江冬秀,而在整理胡適書信上,更是做到了“死而后已”。
回看韋蓮司的一生,其實也只有一個“情”字能在時間的流里,閃爍著悸人的光彩。這光彩所回映的也許只是初凝眸的一剎那,也許是一次午夜的傾談,一抹共賞的夕陽,山道上的一個黃昏,水邊的一個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