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嘯仰面躺在坑底,看陳得劍面目猙獰、齜牙咧嘴地瞧著自己,心想,他要是再不唱歌,俺就死定了!
一旦唱起歌來,四肢便不再聽本人使喚,陳得劍可能也就無法用劍殺人了。
人生在世,往往事與愿違,陳得劍雖然連站都站不穩當,嘴都虛張了數次,卻愣生生扛住沒有隨著天外玄音唱起來。只見他像一個蹣跚學步的嬰孩一般,揮舞著長劍,順坡沖下,可他沖得太猛,到坑底時收不住勢,被云嘯的身子拌了個狗啃屎,連長劍也扔了。
陳得劍身為大派掌門人、江湖一流高手,意志力自然強于常人。他爬上去撿起寶劍,滾回坑底,竟然和云嘯頭并頭、腳并腳緊緊貼到了一起,他比劃比劃,估摸著沒法動手,翻身騎在云嘯身上,一邊搖頭晃腦地抑制唱歌的沖動,一邊獰笑著用顫抖的雙手執住劍柄,高高舉起,對準了云嘯的心臟。
其他人都在閉目入定,借助誦經聲竭力對抗天外玄音,無人覺察正在進行中的兇殺案。
情急之下,云嘯決定賭一把,用天外玄音的音調唱道:“我兒子要當和尚!我兒子要當和尚……”他猜測這是陳得劍的心事,強調強調多半能令他加速墮入魔障。
果不其然,陳得劍更加劇烈地晃了晃腦袋,情不自禁地也唱起歌來,他眼中的怒火,足以把云嘯燒成灰,看著比那猙獰的表情還要瘆人,可他手中的劍,因情緒失控而東搖西晃,想刺死這可恨的少年,雙手卻怎么也不聽使喚。
云嘯把精力專注在唱歌上,唱到出神。
陳得劍歌唱的聲音越發高亢,不過他到底還是使出全身力氣,把劍刺了下來劍尖一斜,插入云嘯左臂和身子之間的間隙,冰冷的劍刃割傷他的左臂和左脅,又鉆進土地。
陳得劍完全放棄了對天外玄音的抵抗,一門心思要置云嘯于死地,他嘴里咿咿呀呀地唱著歌,手中用力去拔劍。
云嘯看陳得劍一時半刻還不會跳舞,嘗試從他身下掙脫,剛扭動了一下身子,便瞥見了一直隨身攜帶的桃枝。
他背著魚文秋施展輕功在柏頂上飛縱的時候,桃枝在魚文秋的手中,當他初聞天外玄音,抱著魚文秋跳下樹的時候,便把桃枝拿過來隨手插在腰間,在他滾到坑底時,桃枝就掉落在他的身邊。
陳得劍還在低著頭拔劍,這一次他沒刺準,下一次可說不好,情勢危急,云嘯抄起桃枝,雙手握住,背過頭去,掄圓了朝陳得劍的百會穴上敲了一下。倘若云嘯力氣充足,這一下能把陳得劍敲暈過去,不過,所謂百脈之會,貫達全身,百會畢竟是要穴,即便憑著躺在坑底這會積攢的一絲力氣,仍把陳得劍敲的頭暈眼花,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頭頂,眼中怒火更熾,可正是增加的這一點怒火,令他突破了憤怒的極限,在天外玄音的誘導下,“嗷”地一聲跳起來,嚎叫著手舞足蹈!
天外玄音引起的瘋癲,能夠將生命剩余的活力迸發出來,短時間內令人力氣大增,瘋狂地舞蹈,當活力燃燒殆盡,累得五臟俱損,舞蹈停止,七竅流血地躺在地上,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經歷彌留階段的回光返照之后,嗚呼哀哉見閻王。
即便陷入同一種情緒,每個人的癥狀也不盡相同,舞蹈時的姿態模樣更是千差萬別,只不過經歷的過程大致相仿,即,心弦先亂,身子如篩糠般渾身顫抖,接著理智進一步喪失,不自覺地歌唱,而后徹底癲狂,好似被操縱的木偶一般隨著天外玄音的節奏狂舞,然后因精疲力竭躺下,等待閻王來收魂。
之前魚文秋抱著云嘯狂吻,是迄今為止所見到的較為反常的癥狀。
陳得劍的舞,難看得不堪入目,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狠狠地踩了云嘯好多腳。
云嘯側過身子,又忍受幾下踢踩,覺得力氣回來一些,用桃枝支撐著身體站起,再次凝聚力量,掄起桃枝,打在陳得劍耳門,陳得劍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