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兩個過路的客人教他們的,沿著黃河往西到黎州和滑州也多有鄉人見過此二人,都說大的約莫二十五六歲年紀,相貌俊朗,小的是個五六歲的垂髫童子,卻極是聰明伶俐。然而此外其它州縣說法則大都說是一騎馬男子,但年齡相差甚大,有說十七八的,有說二十四五的,也有說三十六七的,說四十多的也有,外貌也是高矮胖瘦無所不有,鄉人都說是神仙身化萬千,以化身普度眾生。”
房玄齡看了看李世民,見他正聽得認真,臉上大有好奇之色,便繼續道:“臣便再查第二波童謠傳播的情況,發現這次卻是數個地點一起傳開,且是從河南道南部諸州向北擴散,但源頭卻無法辨清,似乎對方刻意隱瞞。這便有些趣味了,為何第一次沒有遮掩,第二次卻要隱瞞呢?臣想,可能性有二:第一,第一次極為倉促,要趕著把讖言傳開,來不及刻意隱藏行跡,這也可以解釋為何最早是一大一小倆人,后來卻是許多不同的人,后來的人乃是找來的幫手;第二,第一次不必隱藏,是因為他們不會留在當地,而第二次,他們卻留在了某地。”
李世民笑道:“就沒有可能真是神仙身外化身嗎?”
房玄齡亦笑道:“臣之推測,自然是在世俗常情內考慮,若是真有神仙,那就不是臣能揣測的了。”
李世民緩緩點了點頭,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看兩種可能性都有,還查到了什么?”
“臣見無法從童謠傳播上查出源頭,便去查有哪些州縣最先開始實施《防旱抗旱術》,有不少地方在朝廷正式下令之前都自行先施行,全部都照行的卻并不多,臣將這些地點篩選出來,發去文書問詢,又招來下派的郎官詳加詢問,兩相佐證終于找到一個地方。”
“申州此次的旱情并不太嚴重,但是南坨山腳下有一村落,卻條條落實了《防旱抗旱術》,而且縣里派人下去的時候發現村中之人所知甚至猶勝于己,尤為值得注意的是,一開始縣吏在村中曾聽有人言及神仙授仙術之類,收到公文后縣令再派人下去詳細詢問,全村人卻矢口否認,聲稱從無此事。縣令公函中言‘諸州縣皆盛傳神仙之事,惟此村一意避之,其神情之堅決,殊可怪異’,陛下不覺得這似有欲蓋彌彰之嫌么?”
李世民正微側著頭,雙目微瞇著似在回想著什么,突然道:“你剛才說,申州南坨山?”
房玄齡點頭道:“正是。”
李世民點了點頭,手指在案幾上輕輕敲了敲,道:“我記得,李淳風以前就在南坨山靜云觀學道。”
房玄齡愣了愣,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疏風朗月般的身影,他和李淳風是同一年到李世民帳下效力的,倆人關系也不錯,他也極為佩服李淳風的天文術算才能,想到這兒,房玄齡頓時心中一震,脫口而出:“難道……”
他瞪大了眼睛望著李世民,后面的話竟不知該怎么說,李世民卻要平靜得多,似乎還在回憶中:“李淳風是武德六年告假出去游歷的吧?嗯,也有四年多了……”突然他話鋒一轉,神情也是一肅,眼神變得有些鋒銳,“若真是他,為何要用這種手段?為何不直接告知朕?”
房玄齡頓時坐立不安,一直以來,他在這個比自己小二十歲的年輕人面前總是感到十分緊張,就像此刻,李世民明明沒有發怒,但房玄齡卻覺得他身上一瞬間散發出巨大的威壓,自己竟連呼吸都有些艱難,他不禁在心中嘆息,陛下這樣英武剛毅的神情氣度,真不像是人間所能有的,如果真有天神,大概也不過如此吧……
李世民可不知道自己最倚重的宰相此刻已經走神了,他見沒人搭他的茬,不由望向了房玄齡,問道:“玄齡,你在想什么?”
房玄齡渾身一凜,頓時回過神來,忙裝作思考狀掩飾道:“臣是在想……之前臣就覺得,此事背后之人似事事為陛下考慮,若真是李淳風,倒是情理之中,臣以為,若李淳風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