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城中大大小小的寺廟足有上百座,因此又被稱作“佛城”。
太武帝時推崇道教,佛教一度衰落不振,直至后來元帝主張宗教復興,百家爭鳴,這些寺廟才又逐漸恢復了元氣,重回盛世。
圣巖寺便是其中之一。
圣巖寺雖是古剎名剎,奈何地理位置不佳,香客寥寥。近幾年來卻突然跟菩薩顯靈了似的,勢如破竹般地崛起,儼然成為汴州城中香火最旺的寺廟,以求姻緣最為靈驗,吸引了各地的善男信女前來參拜。
許愿是個體力活,想要許愿,先得爬山。
圣巖寺地勢陡峭,光是寺前的臺階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道,據說這樣可以更接近佛祖,同時也能考驗人的意志——若連這點兒苦累都受不得,還談什么虔誠?不虔誠的話你許的愿菩薩自然也是聽不到的。
按照汪小溪這一番說法,看來身體不好的人還進不得這寺廟,余魚很奇怪為什么他會帶自己來這里“……你要拜姻緣啊?”
“爺才不信這些?!?
汪小溪不以為然道,“只有你們這些個小女子才喜歡求神拜佛,這幫和尚說啥你們信啥。你就說這臺階兒吧,說是考驗虔誠不虔誠——其實還不是當初建廟時窮得底兒掉,沒錢買地皮,只得買了塊兒便宜的荒山頭罷了,真想要考驗還修什么臺階,直接爬野坡兒不更虔誠?”
汪小溪此番說法,自然遭到了周圍不少忠實信女的白眼。
汪小溪這張破嘴,寺廟住持若知道他這般編排,也不用日夜禮佛了,直接可以氣到升天。
余魚默不作聲地離他遠了一些,以免他連累自己被眾人的眼刀一起飛成肉片兒。
“既然你不拜姻緣,那來這兒做什么?”
“讓你拜啊,爺貼心不貼心?”
余魚很自然地想到汪小溪此舉多半是心虛了,因為帶自己去青樓又灌自己酒的事而心存愧疚,這是跟這兒賠罪呢,算他還有點良心——不過自己心里頭還壓著李夢云的事兒,哪有心思拜什么姻緣啊?
正想說他多此一舉,汪小溪卻撒丫子往臺階兩邊擺地攤兒的地方跑去。
不多時,端了兩個大碗回來了,余魚離老遠兒就看那碗里白胖胖顫巍巍的,上邊幾撮綠瑩瑩的不知是香菜還是蔥花兒,還沒到跟前兒都聞著香味了。
汪小溪獻寶似的遞給余魚一碗,“趁熱吃,涼了就腥了。”
余魚接過勺子吃了一口,也沒吃出到底是魚還是豆腐,就覺得入口特別滑嫩,還透著微微的香辣,好吃。
汪小溪嘴急,燙得嘶嘶哈哈的“這是汴州的特產鮮辣魚燴,不吃等于白來了,這林大娘的小攤兒做的最正宗!”
余魚舀起一勺吹氣兒,“你對這兒很熟?”
汪小溪單腳跳上一個臺階,回頭道,“爺可是走遍大江南北的人,對哪兒不熟?”
余魚“嘁”了一聲,心底還真挺羨慕他的,能自在地闖蕩江湖,天下間任我來去,一定很快活罷。
吃完鮮魚燴,汪小溪又買了兩罐解暑的凉茶,那陶罐胖墩墩的,兩邊的把手恰似兩只垂下的兔耳,余魚看了十分喜歡。
兩人邊走邊喝,說說笑笑間倒也不覺著累,又走了一刻鐘,終于摸到了圣巖寺的大門。
圣巖寺是前朝時建的,后來又蕭條過一陣子,難免露出些年久失修的頹敗,這些年香火又旺了,雖翻新過一次,仔細看仍能看出些歲月的痕跡。
門頂正中的匾框漆得朱紅,嶄新一般,圣巖寺這三個大金字因是第一任住持的親筆,故而保留了原樣。
甫進廟門,只見一棵枝繁葉茂的老梧桐橫臥在大門一側,這樹異常粗壯,枝干上垂下無數根小指般粗細的紅線,隨風輕輕蕩漾,有些還糾纏在一起搖曳。
“這是姻緣樹。據說如果兩個人握住的是同一根紅線的兩端,這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