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深秋的涼風搖得樹葉刷啦啦響,那些不堪一擊的就隨之落下,碾在泥土里化成肥,只剩為數不多不太合群的還堅挺在枝頭顫抖,等待未知的命運。
夜市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各家閉戶也愈來愈早,月光下,沉寂的街上突然出現一個纖細的身影,看輪廓分明是個年輕的姑娘,似乎膽大的很,別人都是步履匆匆地歸家,她卻趁著夜色向城外的荒山野嶺走去。
王家寨的石屋中,大當家正在暖黃色的燈下和幾個手下心腹商議著入冬物資的采購事宜,寨中唯一個讀過點書,坐在窗邊正在做記錄的“文書”只覺眼前忽地一閃,黑了一瞬,燈火似滅又明,跳動了幾下又恢復如常。
他納悶怎么會有賊敢闖土匪寨,剛想喊大家注意,大當家已經敏銳地握起了手邊的大刀,跳下炕床,直奔門口,別看大當家干巴瘦,那一腳踢開房門的力度之猛,足可踹飛一個大男人了,只聽她厲聲喝道,“誰?!”
今天什么日子,怎么老有人闖寨?其他人相視一眼,也跟著老大身后一股腦沖了過去,真有土匪下山的架勢。
“大姐,自己人!”門外人輕呼一聲,語帶急切。
文書忙起身探頭看了一眼,只見門口一個眉目清秀的綠衣姑娘正咧嘴笑盈盈地看著大當家,一口整整齊齊的貝齒看得人強迫癥都治好了。
王婉娘凌厲的架勢立即收了回去,和氣笑道,“原來是妹子,大風咆天的,怎么來了?”
說著將她往屋里讓,老大對底下人好那是沒話說,但神情向來嚴肅,文書只見過她對那個“劫”來的白面男人和顏悅色,不禁稱奇,本想再細看看那姑娘,奈何其他人扯著他就往出走,有幾個上次見過余魚的,口中道,“老大和余姑娘有事要說,咱們明兒再來。”
見幾個彪形大漢并一個瘦弱文書一陣風似地卷走了,余魚方開口道,“大姐,我有事求你幫忙。”
王婉娘細細的眉眼一凝,“只要和白郎有關,盡管說來。”
余魚本來心情還有些急切,聽她這么一說,忍不住噗嗤一笑,人也松弛下來,“我還以為交下大姐了,大姐這么一說,真叫人心難受。”
王婉娘微微一笑,在燈下竟看起來沒那么丑了,“我這人實誠,不打誑語,你的事我也會幫忙,但要酌情,未必會盡全力。”
余魚就喜歡她這直爽實誠的性子,也不繞彎子,單刀直入道,“我想知道,上次看的那個劍穗,大姐是從何人手中得到?那人又托付大姐何事?”
王婉娘沒想到她大晚上的匆匆趕來是問此事,眉頭輕蹙道,“不是我不肯幫忙,這是別人托付我的事,我若到處說,豈非小人行徑,就算那人已不在人世,我既然答應了,也要信守承諾。”
余魚聽她說“已不在人世”,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雖然她也早預料到如此結果,還是難受至極。
“若此事和除去平王有關呢?”
“什么?”王婉娘驚詫地看著她,“這怎么可能?”
余魚急切想確認此事,也不想打破王婉娘做人的原則,便主動問道,“大姐,托付你此物的可是一個貌美的懷孕婦人?舉止有禮,行事有度,眼睛大大的像鹿兒一般?”
王婉娘眼睛瞪大了一些,脫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此人是不是對你說她要死了,請你將這作為信物的劍穗交給別人?”
王婉娘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余魚便知自己猜對了,拉著她的手道,“這人是竇少將軍的結發妻子,追殺她的不出所料便是平王,若能解開當年的謎底,制住平王輕而易舉!”
王婉娘多精明的人,余魚幾句話,她已知曉利害,若是平王殺了表兄竇文杰的妻子,竇文杰但凡有點男人氣概,還能替他賣命么!
白敢先現在不敢露頭,就是忌憚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