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中滿是愛憐和新奇,張口問道:“孩子什么時候會動?”
裴葳蕤笑容嫻靜:“聽娘說,要四個月才有胎動呢。”
也對……張易之啞然失笑,現在還是受精卵狀態呢。
他念念不舍,繼續摩挲:
“不急,我們慢慢等著孩子長大。”
裴葳蕤笑著嗯了一聲,略帶歉意的說:
“張郎,我現在不能服侍你了。”
張易之隨口道:“我這牙簽應該沒事吧?”
“不行!”
裴葳蕤罕見地生氣起來,鼓了鼓腮幫:
“你的很大,要忍一下。”
張易之笑了笑,握住裴葳蕤的手,安撫她:
“放心吧,我省得。”
十月懷胎,才最辛苦,而且,這份辛苦無人替代。
凡事盡量順著她。
裴葳蕤心里悄然一動,凝視著他的眼眸:
“張郎,我連續兩日做了胎夢,夢見紅色的鯉魚。”
張易之毫不猶豫回答她:“男女我一樣喜歡。”
“可我喜歡女兒。”裴葳蕤聲音有幾分嬌氣。
張易之一眼看透她的心思,點點頭沒說什么。
裴葳蕤挽著他的手,兩人漫步在花叢中。
生男兒,必然要摻和權勢爭斗中,她毫無勢力,給不了孩子任何幫助。
而且長子非嫡長子,那就是被對手肆意攻擊的靶子。
若生女兒多好,她和孩子都不會受到波及。
有時候,不爭才是一種智慧。
……
邙山,千峰碧屏,深谷幽雅。
晚風撩撥山中枝葉,殿檐下飄來的桂花香氣傳入鼻尖,入秋很久了。
寢殿里帷幕簾榻,煥然奪目,太平站在窗前看著月色。
離開浮躁的神都城,一個人待在靜謐的邙山,偶爾想想,有一種隔世之感。
可她并不覺得枯燥。
一方面,唯有避世才能安穩將孩子生下來。
其二,她時常會想起母皇。
母皇在登上帝位一統天下之前,曾在感業寺度過了兩年晨鐘暮鼓,青燈相伴的時光。
削發感業寺,可以說是母皇最低谷的時期。
但那也是潛伏期。
潛伏在陰影處,觀察每一個人,思考權力的本質,沉淀出最強悍的自己。
雖不枯燥,但難免會寂寞。
夜深人靜之時,還是忍不住想著被張易之摁在地上揉搓的模樣。
念及于此,太平伸手摩挲微微隆起的小腹,慢慢往上移,輕撫鼓脹脹的酥胸。
叮鈴——
突然,懸在窗前的一串風鈴響了幾下。
窗外飛來一只白鴿。
“嘰嘰嘰嘰~……”
太平瞇了瞇眸,取下綁在它腿上的信件。
展開信件,上面幾個娟秀小楷異常刺目,幾乎要灼燒她的眼睛!
蜀中女子懷孕。
懷孕……
太平失魂落魄地踉蹌了幾步,差點跌倒在地毯上。
她精致玉頰逐漸陰沉晦暗,就像被一道雷電給擊中。
突然而來的噩耗,近乎將她摧毀!
裝瘋賣傻放棄一切,拋去高貴的帝國公主身份,舍棄龐大的封地稅收,眼睜睜看著朝中擁篤投奔廬陵王。
她李令月什么都沒有了。
唯有肚子里的孩子。
這個小生命就是一切,讓她以后能在權力高峰閃亮登場!
可如今呢?
太平長發披肩,在室中緩緩踱起步來。
冷靜,不能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