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臣只是一番好心請皇上共度元日佳節,可不是來這里聽您訓斥的。”
司馬衷語氣緩和地說道:“朕豈敢訓斥王叔,您是我的叔叔,又是當今朝廷實際掌權者,朕何德何能來訓斥王叔呢?”
司馬越卻越發心中不悅,說道:“皇上,您不要借機挖苦臣,您可別忘了,是我結束了這十六年來的動亂,臣今日這一切都是臣浴血奮戰得來的。”
司馬衷苦笑了一聲:“王叔,您的豐功偉績朕深感認同,朕也不敢妄加評論。不過,朕心中有一個疑問,朕自登基已近二十年,很想知道后人是如何看待朕的?”
司馬越玩味地一笑,問道:“皇上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司馬衷說道:“人之將死,朕也不想聽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了,說真話!”
司馬越說:“好!既然是想聽真話,那今日沒有什么君臣之分,只有一對年齡相仿的叔侄之間的談話。”
司馬衷頷首點了點頭。
司馬越說道:“我記得先帝泰始三年,你被立為皇太子,那一年你九歲,說實話你這個皇太子之位純屬是沾了你那早夭哥哥司馬軌的光,運氣好罷了。如果他現在活著為帝,或許我們司馬家的江山只怕這個時候也會成前漢的文景之治、光武中興,可惜!命運不濟,偏偏這個帝國最重要的位置落在了你的頭上,你生性懦弱,十三歲時娶了妖后賈南風,此人天性歹毒善妒,在先帝去世伊始,就開始興風作浪,楊駿汝南王楚王等一大批皇親國戚死于非命,而在這時,因為你的無能不僅不能撥亂反正,反而使得禍亂愈演愈烈,讓更多的皇室宗親卷入這場內斗,更多人死于非命,這一切的一切緣由,難道你一點兒也不知道嗎?”
司馬衷仰天長嘆:“朕何嘗不知,這一切都是朕的過失。”
司馬越繼續說道:“那既然你知道為何不加以制止,不是你不想,而不是你根本不能,之前先帝就一度懷疑你的才干,甚至都有廢黜你太子之位的想法,是妖后賈南風和你生母楊太后瞞天過海才讓你蒙混過關,我在想如果先帝在世,看到他一手苦建的江山今日如此滿目瘡痍,會作何感想?而你,前幾年你曾經和成都王司馬穎從鄴城逃難的時候,看到支離破碎的江山,餓殍遍野的大地,成都王感慨地說道多年的內亂已經讓百姓饑無食,寒無衣的話,也就只有你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地說了這么一句讓天下人恥笑的話,何不食肉糜?皇上,您說這樣的皇帝后世會如何評價?”
司馬衷流下悔恨的淚水,苦苦哀求道:“不要再說了,王叔。是朕無德無能毀掉了祖宗辛苦打下的基業,朕愧對列祖列宗。”
司馬越像是看穿了司馬衷的心思,說道:“所以你就一直不離開含章宮的原因就是,一方面你愧對列祖列宗,想起了先帝臨終托孤是在這里,你想在這里懺悔你這十幾年來的所作所為,希望以死來作為對自己的懲戒;另一方面,你又懼怕死亡,因為你不知道到了那邊如何面對列祖列宗,也不知道該怎么闡述祖宗辛苦打下的基業今日現狀。你這就是在逃避現實,逃避一切。”
司馬衷邁著沉重的步伐,緩緩地走到龍椅前,身子沉重地癱軟在龍椅上,氣喘吁吁地說道:“你說的對,王叔。千錯萬錯都是朕的錯,不過此時此刻,朕預料到朕的時日已經不多,朕希望朕百年之后,王叔竭盡全力輔佐我大晉國祚長運,只可惜。”說到這里,司馬衷眼神黯淡下來:“朕卻未留一兒在世,但是這個位子終究還是有人要坐,朕想請求王叔幫朕一個忙,幫朕留意一個合格的皇位繼承人。”
司馬越想都沒想,直接開口說道:“這個問題,臣已經提前為皇上考慮到了,目前有一人合適。”
司馬衷問道:“誰?”
司馬越回答道:“您的二十五弟豫章王司馬熾。”
司馬衷默默地閉上眼睛,流下了一行淚水,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