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臣對皇帝異想天開的想法不屑一顧,若是對叛逆者不施以嚴懲,那是不是鼓勵人造反呢?反正到時候一投降大不了就流放唄,只要不死就有機會回到故鄉。
皇帝的想法實在是太幼稚了,這種想法簡直就是婦人之仁。不過眾臣也不會反對皇帝的這種處置方式,畢竟有一天自己犯了事,也希望能夠從輕處置。
朱瞻基知道現在跟這些文武官員談人的生命權,等于是對牛彈琴。在貴人的眼中,奴仆、平民的生命就是如同草芥,殺掉一茬又會長出一茬,處置叛亂不殺人怎么可能。
隨著樂安城中的守軍全部開出城外,被官軍控制住之后,朱高煦與朱瞻垣父子被帶到了皇帝的中軍大帳。朱高煦把姿態放得很低,倒綁著雙手,在后背上插著樹枝,一進大帳就跪倒在地,口稱“罪臣朱高煦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快起來,二叔你我是叔侄,不必拘禮!”朱瞻基等朱高煦將一套禮節行完了,才假惺惺的說道“范安,快將二叔扶起來,把二叔身上那些零碎去掉,給二叔搬個小馬扎!”
“罪臣不敢當!”朱高煦借著范安的勁兒站起來,范安幫他把繩子解開,將樹枝拿掉。朱高煦活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雙手,識趣的沒有坐下來。
“二叔臨到最后也算迷途知返,避免了一場生靈涂炭,從這一點來說,二叔就能免去不少的罪責。”說著朱瞻基讓范安將一摞奏疏放到朱高煦的面前說道“二叔不妨看看這些東西!”
朱高煦大略的翻了幾本放到他面前的奏疏,基本上都是彈劾漢王圖謀不軌,要求嚴懲叛逆者。皇帝給他看這奏疏是什么意思?是想讓自己看看有多少想要自己死嗎?
既然認慫了,那就慫到底吧。朱高煦再次跪倒在地叩首道“臣罪該萬死,惟聽陛下處置。”
“朕要處置你,根本就不會給你出城投降的機會,昨天就會一鼓作氣攻下城池,到時候亂兵之中,朕讓你發生點意外再簡單不過,還用這么大費周折嗎?
朕知道你一直對我父子登上皇位不服氣,覺得父皇一直在后方管理錢糧,招募兵員。哪有二叔跟著太宗一刀一槍與朝廷大軍廝殺,打下了一個永樂盛世。
可是二叔想過沒有,漢高祖劉邦與我朝太祖高皇帝在定爵位額時候,為何將掌管后勤的蕭何與李善長定為功勞第一?”
朱高煦似乎從來都沒有從這個角度考慮過問題,有些疑惑地問道“陛下的意思是說父皇一直認為大哥比臣的功勞大是嗎?”
“原則上就是這樣,一支沒有后勤支持的軍隊,滅亡就是時間問題。如果錢糧充足隨時都可以拉起一支可以作戰的大軍,如此一對比二叔可還覺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嗎?
恰恰相反的是父皇才是受到不公平最多的,二叔不妨想一想,這么多年來父皇一直在皇爺爺的打壓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若不是父皇心態平、有雅量,能夠當二十多年的太子而屹立不倒嗎?”
朱棣對朱高熾的打壓,朱高煦是親歷者,以前總是覺得只要大哥被父皇收拾自己就會覺得離皇位又近了一步。可是大哥的太子看著搖搖欲墜,就是不倒。
這其中父皇的想法是最關鍵的,現在經過朱瞻基這么一說,朱高煦才恍然大悟,原來父皇從來就沒有要換掉太子的想法。打壓太子那是不想在他活著的時候看到太子的威望超過了皇帝,畢竟太子才是離皇位最近的那個人。
朱高煦現在終于明白自己與老三不過是父皇用來打壓大哥的棋子而已,然而棋子就是棋子,永遠成不了下棋之人。
明白過來的朱高煦感覺自己就像是個跳梁小丑,演出了一場場的鬧劇,不由得羞愧的低下了頭。
群臣看到朱高煦在朱瞻基的面前俯首帖耳,再也從前的蠻橫無理之態。紛紛上前道賀“臣等恭賀陛下,兵不血刃拿下樂安,平定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