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的營帳間,掛了一輪明月。
夏日的蟬鳴回蕩在諸多青白色的營帳上空,分外悅耳。
卻說,東晉主營的大帳內,身著黑色重甲的那個胖子正優哉游哉的躺臥在那柄寬大的太師椅上,目光有些呆滯的看著營帳門口的布簾。
門外,值夜的甲士站的筆直。
伴隨著越發刺耳的蟬鳴聲,溫陽走出了自己的王帳,步履輕盈的來到了那座戰場的邊緣地帶。
戰場上,許多身披輕甲的年輕戰士正在井然有序的打掃著被烈日烘烤的有些腐臭的尸體。
尸體的猩紅鮮血染紅了大地,土地上,不知是鮮血的緣故還是花色本就這般刺目,艷麗的玫瑰盛開在戰場的周圍,分外妖艷。
溫陽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橫七豎八在戰場上的甲士尸體,不由得是眼角上微微泛紅。
“可惜了我大晉,好山好水好兒郎?!敝宦牅仃栍行┌Э嗟膰@道,旋即是轉眼看了看身旁一棵垂楊柳。
楊柳樹梢隱隱冒著一些綠意,興許是因為北邑的地理位置過于靠北,溫度也算不得高,此時此刻雖已是立夏時節,面前的垂楊柳卻依舊只是剛冒新芽的樣子。
溫陽上前兩步,靠近了垂楊柳,只見他伸出一只手輕輕撫摸著樹干,而整個人的注意力卻全部放在戰場上。
白日的戰陣中,倒下了數以千計的晉國兒郎,此刻他們大都是安靜的閉了眼,默默的等待這被自己的袍澤拉去,埋進萬人坑。
溫陽回頭看了一眼面前不遠處一個拖著一具尸體艱難前行的年輕戰士,他非常和藹的對那名戰士微微點了下頭,旋即開口說道。
“你身后的那位兄弟已經戰亡了,他應該帶著他的尊嚴葬入墳墓,所以請小兄弟將他背起來,千萬莫要繼續拖拽了。”
他的聲音溫和,給人的感覺如沐春風,雖然是隱約中難免不了一絲滄桑,卻是仍舊說的那名拖拽著尸體前行的年輕人不由得當場一怔。
然而,當年輕人正要照著這道聲音的指示去做的時候。
一陣腐臭,再此從死者身上傳了出來,熏得人不由得是鼻子一酸,頓時趕忙是用袖口擋住了鼻子,不再去思考分毫將尸體背在身上的事情。
溫陽見狀,不由得是蹙了蹙眉,只見他手上動作輕微,卻仍舊是面帶笑意的向著年輕人走去。
“小兄弟,這位戰亡的老兄看來是已經開始腐爛,興許是昨天打掃戰場漏下的,如果小兄弟不介意的話,不妨讓我來背這位仁兄吧?!彼f道,話語間溫和且誠懇。
這道聲音不由得讓遠處的年輕人再度愣住,卻是片刻間轉過了神來向四下張望而去。
四下黑漆漆的,除了月光灑下的不遠處,一棵樹下仿佛有一個人的身影,其他地方是再看不到任何人。
溫陽見狀笑了笑,只見他向前走出幾步,身影便是終于在年輕士卒眼中看清了。
卻說,年輕人見來者身材并不高大,且年邁佝僂,不由得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
“多謝前輩好意,晚輩自己來便是?!蹦贻p人說道,旋即也是毫不含糊,一把將尸體從地面上拽起,緊接著便背在了身上。
溫陽看到了這番場景,不由得是眼角間流露出了些許驚訝。
以他高深莫測的龍王境界實力如何感受不到年輕人此時此刻內心的那一縷縷波瀾呢?然而,他卻是這般決絕的將一位從來都未曾謀面的袍澤尸身背在了身上,面不改色心不跳。
溫陽不由得對面前的年輕人生出了幾分興趣,只見他昂首闊步向前,僅僅是幾步的功夫,便來到了年輕人身前,將一只手搭在了年輕人身著甲胄的肩膀上。
只聽他有些豪氣的笑道:“好小子,有血氣!”
說罷,他便拽著那名年輕士卒飛身而起,僅僅是一兩個瞬間便是剎那掠出了數百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