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振有些木訥,百口莫辯,任憑女子將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
張樂瑤在一旁輕聲道:“這粥我沒用灶臺。”
“嗯?”
“灶臺有一股騷氣,怕是那黃皮子作怪,就用火炕的余溫烤了烤。”
這土炕跟百年后的土炕不一樣,俗稱攮灶子。什么意思呢?就是在外間有個連通火炕的灶口,秸稈、木頭之類的盡數塞進去,點燃之后將缺口封住,讓土炕里的柴火緩慢燃燒。
若是柴火放的多,到天亮火也不滅。
費景庭暗自琢磨著,這黃皮子果真記仇,就是不知敢不敢繼續過來糾纏。
揮手將睡袋收入隨身空間,費景庭下地穿了鞋,說道:“早點出發,看看有沒有去奉天的馬車。”
“嗯。”
二人從屋里出來,便見名叫洪振的漢子黑著一張臉,遞給那女子一塊大洋。
那大洋正是昨日費景庭給的。
那女子仍舊憤憤不平:“我那可是下蛋的老母雞!便宜你了,算你兩角一只,我不占你便宜,過會兒找給你四角!”
費景庭沖著洪振點點頭,也沒多說什么,便帶著張樂瑤出了門。
二人片刻間便轉到了街上,張樂瑤突然說道:“難怪昨日那孩子勸我們不要敲門,那漢子卻是個剛出馬的。”
出馬的步驟很講究,且說關鍵一點,要想請仙家上身,必然要讓仙家打通周身竅穴,而且仙家上身的時候還不能反抗,如此逐漸適應,才能正式出馬。
而打通周身竅穴這一步驟,會讓人生出種種怪異反應。比如抽搐、口吐白沫、瘋言瘋語,等等不一而足。
即便知道了洪振是出馬弟子,周遭的人等也不敢輕易接觸,生怕一個不小心得罪了仙家。就算不得罪,仙家看你面善,也夠你受的。
這時候你就得恭恭敬敬將仙家請回來,常年供奉。
是以鄰居才會對洪振避之如蛇蝎。
費景庭笑了下沒言語,站在街上四下打量了一圈兒,徑直又尋到了昨日的車馬店。
進到店里,找上老板,詢問今日可有去往奉天的車馬。
老板很為難,皺著眉頭說道:“客官,大雪封門啊,這鬼天氣馬車根本就走不了,要走也得用馬拉爬犁。這周遭還鬧綹子,只怕是沒人敢這時候出門。”
費景庭說道:“我有急事在身,想要即刻啟程,勞煩您幫忙問一嘴,有誰樂意去奉天一趟,我愿意出高價。”
話音落下,便聽身后有人說道:“高價?你出多高的價啊?”
轉頭,費景庭就瞧見說話的是個穿著翻皮襖子,頭戴狗皮帽子的老者。這人滿面風霜,臉上被寒風吹得全是細碎的口子,面膛紅紫,嘴里叼著個煙袋鍋子,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
“楊老趕,這天兒你踏馬也敢去奉天,活膩了吧?”
楊老趕冷哼一聲,敲了敲煙袋鍋子,纏上煙絲袋,說道:“開年兒子要說媳婦,多少得攢一點彩禮。”說罷,他目光便盯著費景庭沉默了下來。
費景庭沉吟一下,扭頭看向車馬店的老板,老板低聲道:“楊老趕是本地人,馬拉爬犁可是一把好手。您要是想現在就走,估計也就他能把您二位平平安安送到奉天了。”
費景庭感謝了一嘴,轉身到了楊老趕面前,說道:“初來乍到,不知道行情,可能我想的高價跟你想的有些差距,不如您老報個價?”
楊老趕沒說話,徑直豎起一根手指。
費景庭點點頭:“可以,就一百大洋。”
哄~
四周頓時議論紛紛,有眼紅的道:“這位先生,我不用一百,五十我就走。”
“這人是真有錢啊,一百塊大洋眼睛都不眨一下。”
“別說了,說不定這車馬店里就有綹子的眼線。”
楊老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