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邃之的肉身安葬的很順遂,不過一口棺材,隨意選了處山坡。既無香燭紙錢,也無供奉祭品。
那些東西不過是生者對死者的寄托,可既然是黃邃之轉生寄魂,死不死的還不好說,所以便一切從簡吧。
回返津門之后,費景庭與漸行漸遠的黃明睿分道揚鑣。此后平靜了一些時日,冬去春來,選了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費景庭又去了一趟密云。
便在李家宅子的巷子口,費景庭找了個攤子吃了一碗羊雜湯。吃罷了優哉游哉進到巷子里,離得老遠便聽得李家宅子里傳來嬉笑之聲。
“李老太,要說你也是個有福氣的,小東旭三年不張口,張口就能說明白話,我看吶,長大了一準聰明伶俐。”
李老太笑呵呵道:“借你吉言,借你吉言了。這孩子啊,打消就發愣,我跟他爺爺還以為是傻了,哪想到突然就聰明了。”
費景庭聞言略略頓足,傻小子突然能開口說話,這是轉生寄魂成功了?
眼見門內的李老太與一中年女子看過來,費景庭笑了笑,邁步走過。轉了一圈兒,費景庭從院子后墻潛入,施了個隱遁法,瞧瞧溜進了宅子里。
尋了一圈兒,便在東廂房尋到了那三歲的孩童。早春時節,那孩子穿著開襠褲,胡亂揉著面團,而后放在爐火上炙烤。
費景庭驟然現身,輕輕咳嗽了一聲:“黃道友?”
那孩子嚇了一跳,轉頭看過來,眨眨眼:“你是誰?”
“額,你不認識我了?”
“從沒見過。”那孩子吸了吸鼻子,將烏漆嘛黑的面團遞過去:“你要玩兒嗎?”
費景庭嘆了口氣,看來黃邃之的轉生寄魂怕是失敗了。記不得自己也就罷了,行事、言語全然都是孩童做派,哪里還有修行高人的影子?
便是黃邃之的陰神占據了孩童的肉身,可失了記憶又有何用?只怕跟神魂崩散于天地之間沒區別了。
費景庭伸手揉了揉那孩子的腦袋,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東旭。”
“好孩子,送你個好吃的。”
費景庭抖手間一塊奶糖出現在掌中,剝開包裝塞進那孩子嘴里,李東旭頓時瞇起了眼睛:“好甜。”
便在此時,外間傳來女子聲響:“三小子,跟誰說話呢?”
李東旭扭頭嚷嚷道:“有個好心人給了我一塊糖。”
外頭的女子丟下東西,急匆匆奔進來,撞開房門便問:“誰?誰給了你糖?”
李東旭扭頭一指,隨即驚叫道:“咦?人怎么沒了?”
女子四下看了半晌,口中念叨著漫天神佛,疑神疑鬼一陣,只當孩子在胡言亂語,生氣的給了其一巴掌:“好好待著,不許說胡話!再說胡話還揍你!”
李東旭癟著嘴氣悶不已,方才明明有個大活人給了自己一塊糖,只是人哪兒去了?
此時的費景庭已然走在了回返津門的路上。
果然,還是師父王靜玄看得通透,天地靈機斷絕,鬼仙之路徹底行不通,便是轉生寄魂也不行。
他費景庭只能一路前行,先行修成人仙,其后……其后再說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如今費景庭真氣雄渾,奇經八脈只剩下任督二脈未曾沖破,也不敢輕易沖擊。此兩處竅穴生死攸關,一個不謹慎,傷了兩處竅穴,只怕此后修行再無進益。
他現在需要做的便是盡可能的積累真氣。于是回程途中,費景庭去了一趟九山頂,隨即發現此處洞府竟被人動過。四下查看一番,洞穴之中靈機淡薄了幾分,便是遠處的陰煞之地,陰煞之氣也稀薄了幾分。
有人竟然趁著自己不在偷了家?
此間可是布置了陣法,甭說是凡俗之人,便是修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