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定都太安城,年號為天啟。
天啟十二年,夏至。
西洲高昌城。
在城東那座毫不起眼的院落中。
身為天人的任摘星與任意同隋便楊自在杜行甲三人見面。
彼時院中五人誰都沒有預料到這次見面會對其中兩人的大道修行帶來怎樣的因果。
而任意的那個決定可能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會讓身后隋便的運道在那本命運之簿上落下怎樣的改動。
這一切,在今時今日看來只是那條時光長河中毫不起眼的浪花,但在往后的百年隨著那人的登高而愈來愈壯麗,繼而成為翻江倒海的一線浪潮,最終改變了那條千萬年長河的流向。
站在院中的任摘星看向任意,神色晦暗不明。
一身紅衣的任意滿臉正色毫不退讓。
楊自在驚訝于本該重傷臥榻的隋便怎么能夠下地行走。
院門口處自始至終抱著置身事外態度的杜行甲則是感慨這小子竟然能夠讓這位紅衣女子心甘情愿在人間止步。
但他不知道的此時隋便也是滿腹狐疑,因為在此之前他確實不知道她的打算。
在先前那場邊陲廝殺中兩人沒有半句言語交流,而在房間中自己與她也只是一問一答短短十數語,再多便沒有了。
至于自己為何能夠下地行走,就當自己欠了她一份人情。
“好,我就知道拗不過你這丫頭。”隨著任摘星那句無可奈何的妥協,院中這場不顯山露水的爭鋒便塵埃落地。
雖然隋便看不到她的神色,但他卻能夠看清她肩頭輕微的顫抖,明顯是松了一口氣。
隨后任摘星便轉身看向楊自在,在他眼中這位老夫子身負文運之重哪怕在他游歷九州后也找不出雙手之數。
“任某見過楊太保。”任摘星神色平靜地說道。
初次見面便讓楊自在如芒在背如臨大敵。
楊太保這個稱呼已經有十二年“不見天日”了。
他轉頭看向杜行甲,后者對他搖搖頭示意不用在意。
任摘星緩緩說道:“不知道府上還有沒有空房,我與侄女打算在此叨擾一段時日。”
之所以詢問楊自在,是他覺得眼前老人才是這個家的主事人。
不料沒等楊自在開口,隋便就已經出聲道:“有的。”
本想置身事外的杜行甲等他聽到緊接著的一句后臉色難看。
“院中尚有一間廂房,可以讓張...任姑娘暫時住下,至于任叔叔就委屈下與杜叔擠一擠吧。”
任摘星聞言瞇起雙眸,不是責怪他擅作主張,說道:“隋公子的這句任叔叔喊起來倒是熟稔的很吶。”
隨后他便轉身看向杜行甲,笑瞇瞇地說道:“不過如此安排甚好。”
不過很快他又補充了一句,“放心,我沒有那癖好。”
這句話是針對某人的,但對某人來說卻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疑。
畢竟不是誰都能在大庭廣眾下說出“拼槍頭”這種讓人浮想聯翩的話。
沒過幾日,整座高昌城就都知道隋家來了兩位客人。
不僅僅是因為女子生的風華絕代年紀稍大的男子也有一副俊朗清爽的皮囊。
最重要的是因為史上最為年輕的陪戎校尉正是出自隋家。
所以這便更讓市井百姓矚目關注。
...
天啟十二年。大暑。
這年暑氣極重,秋來稍遲。
老柳蜩螗噪,荒庭熠燿流。
任摘星與任意兩人已經在隋家借住了一月之久。
讓任摘星暗松一口氣的是在這期間隋便這小子沒有對自家侄女做什么出格之事。
當然他也明白自從任意執意要留在這時,有些事情即便是他也掌控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