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西洲。
高昌城。
楊自在依舊是坐在那已經枯黃的葡萄架下。
在他面前的那方石桌上,有封書信。
書信紙上沒有除了一個寅字外再無別字。
而且那封書信也已經被拆開,至于密信上寫了什么只有楊自在知道。
雖然雙手上依舊捧著書,但他的目光卻怔怔地盯著那封書信,面無表情。
規規矩矩的院落中只能夠聽到西洲大漠獨有的呼嘯風聲。
從藥鋪回來的杜行甲從輕輕推開院門走了進來。
看到坐在藤椅上神游天外的楊自在,杜行甲挽起衣袖,在洗過雙手后出聲問道:“出什么事了。”
杜行甲一起同他生活了這么多年,從未見他流露出這樣的神色。
“他在太安城中出事了。”楊自在淡淡說道。
原本剛坐下身來的杜行甲聞言抬首看向楊自在,對于他口中的那個他他再清楚不過。
“那個臭小子又惹出什么亂子來了?”杜行甲沉聲問道
“為了救一個青樓女子,差點把命搭上。”楊自在苦笑一聲,說道。
杜行甲輕哦一聲,然后就沒有了下文。
差點,那就是現在還活著。
可能是覺得杜行甲沒有意識到問題嚴重性,楊自在主動說道:“所幸他有大隋國運護體,但相應的大隋國運也在這次給他愈合傷口中損耗殆盡。”
杜行甲聞言微微皺眉,問道:“什么意思?”
“換句話說就是我大隋的國運已經沒有了,若是在想要興復大隋,會很難。”楊自在嘆了口氣,悠悠開口道。
杜行甲狐疑問道:“有多難?”
楊自在隨手抓了把棋子,攥在手中,喃喃道:“我原本打算只用二十萬人就可以換一個改朝換代,得一座錦繡江山,但眼下隨著大隋國運的耗盡,如今可能要憑空多死三十萬人才能夠將整座大梁連根拔起。”
杜行甲清楚二十萬同五十萬的區別,但他還有一件事不清楚,于是他開口問道:“他知道這件事嗎?”
楊自在聞言苦笑一聲,不說自己現在來不及同他講,哪怕此時就是面對面他也不敢對隋便說出這番話。
因為他清楚以后者的性子他絕對不會允許用五十萬人的性命來鋪就他光復大隋的征途。
當然,對于這件事其實楊自在自己也在猶豫不決。
二十萬人是他心中所能接受的底線,正因為如此這些年他才一直致力于興復大隋。
但眼下卻有人告訴他要用五十萬將士的性命去填那個窟窿,哪怕是他楊自在也不敢立馬拍案決斷。
那可是整整五十萬條性命啊。
“所以你怎么看?”楊自在看向杜行甲,問道。
杜行甲聳聳肩,攤手道:“這你可就問錯人了,你知道我是從來不懂這種事的。”
楊自在聽到他這番話沒好氣地笑了笑,指著他的鼻子想罵但一時之間卻又不知道該罵什么。
如是說眼前的這個麻衣男子不懂得行軍打仗攻城掠陣,那可能整座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能夠用三千人馬就將天下第一關的函谷關給攻克的良將了。
當然這件事對于杜行甲來說已經是頁老黃歷了。
那年眼前之人尚未及弱冠禮,就已經成為勇冠三軍的冠軍侯,再然后就脫離杜家尋名山訪大川,踏上了修行之路。
當初在他的推演下用二十萬人將大梁連根拔起也是在杜行甲領兵的前提下。
眼下他卻告訴自己對于行軍打仗是個門外漢,這讓楊自在氣極反笑。
“既然連你都拿不準主意,那我覺得這件事還是要同隋便說一聲。”杜行甲沉聲說道。
“看看他是否同意用五十萬人來換一個大隋的錦繡山河。”
楊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