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六年正月十七日的清晨,嘴角帶泡的左夢庚一路小跑著闖入左良玉的房間,卻發(fā)現自己的父親早已起床并閉著眼靠在躺椅上安靜的烤著火。
大感意外的左夢庚禁不住急道:“父帥!求求你了,你就別裝病了,去見見方世叔吧。這都一夜了,他都哭暈好幾次了。”
但左良玉只睜眼掃了一下左夢庚后就又繼續(xù)閉上了眼睛,還是如昨夜一般繼續(xù)不搭理他。
左夢庚無奈,只好唉聲嘆氣的以很大聲音重重坐到一旁。他明白此時再多說也不會有什么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等左良玉自己改變主意。
左夢庚完全無法理解左良玉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覺得一切都莫名其妙和難以理解。
左良玉不僅在方國安昨天下午剛來求見時就稱病拒不相見,甚至在得知李平殲滅了方國安前去報復的軍隊后還是什么都不干,只是繼續(xù)裝病。
這把所有人都搞糊涂了,也讓武昌和漢陽的空氣都變得詭異起來。
議論紛紛和“群情激憤”很快變成了觀望和沉寂,曾經匆忙聚集到左良玉住宅外的左良玉部將們也逐漸紛紛散去,只余方國安孤獨的哀嚎。
焦急不已的左夢庚明白改變必須從左良玉愿意見方國安開始,為此他曾使出了渾身解數。
可是一切都是沒用。
昨夜他無論怎樣懇求自己的父親,左良玉都只當他是空氣。
在時間的流逝中,左良玉的一個心腹親兵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先是謹慎的掃視了一圈整個房間,然后才抱拳對著屋內僅有的父子倆稟報說:“參將趙進和游擊史明的兵馬仍全都老實的待自己營盤內,未有一兵一卒離開,其控制的船隊也未見任何異動,與昨日下午并沒有差別。”
“知道了。”左良玉輕輕的終于開了口。
左夢庚有些詫異的看著轉身退出的那名親兵愣了片刻,等收回目光時卻發(fā)現上首的左良玉眼睛再次睜開并瞇著看自己。
左夢庚有些迷茫道:“父親,你既擔心他們,為何昨日不直接調兵防范?”
但左良玉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你還是覺得我該見方總兵?”
見父親居然肯跟自己說話了,左夢庚一下子就興奮了起來,他急忙坐正了身體說:“我不明白父親為何如此?那李平因小事而擅殺友軍把總級官佐,接著又私開戰(zhàn)端襲殺了友軍數千部眾,聞者無不驚駭。
方世叔作為苦主前來求見父親主持公道,理所當然。父親縱然是一時間還未想好怎么處置那李平,卻也不能將其拒之門外吧!
父親現在這般,不明真相的還以為李平的無法無天之舉是得了我們授意一般。不僅荒謬,也讓眾軍迷茫。”
“你認為李平罪不可赦唄?”左良玉繼續(xù)不咸不淡的問。
“那當然,這還用說嗎?”左夢庚當即義憤填膺起來,但馬上他又反應過來疑惑的問:“父親難道是想要護著那李平嗎?您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見左良玉不語,左夢庚有些激動起來說:“李平是游擊不假,剛剛取得黃陂大捷為父親掙下了臉面也不假,而且還剛剛被父親在眾軍面前大肆表揚,可您也不能因此就心生顧慮而不去治其罪吧!
那李平殺的不是別人,是方無科啊!那可是方世叔的親侄子。
一個把總,還不是他營里的,說砍就給砍了,誰給他的膽子,誰給他的權力。
這還不算,他竟然還敢悍然大肆攻殺友軍,殺傷的也不是一個二個,更不是十個百個,而是上了千。
這是什么行為?
這根本就是無法無天,是目無法紀啊!他眼里可還知道什么是敬畏?可還知道什么是規(guī)矩?可還把父帥您放在眼里……”
左夢庚的嘴巴像連珠炮一般不斷噴射著,情緒也越來越激動,似乎想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