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無法麻痹澆滅的殘怨。
他哪還有什么耿家?
江聞蹲下身去,把燈盞擺在了耿精忠面前,露出了一個古怪的表情。
“世子這招假癡不癲頗為高明,不愧是避禍躲災的妙計,當年龐涓之事是也。若非時運不濟,形勢大于人,世子說不得就能蟄龍飛天。”
許久未見亮光的耿精忠瞇著眼,打量多時才看清江聞的臉。
“你是……林家的門客?”
耿精忠用手掌遮擋著亮光,桀驁不馴地坐著斜睨江聞,“我在酒宴上見過你,長青子私晤時說你必然武功不弱。”
然后他才自嘲似地笑了笑,“可惜酒宴后物是人非了,如今你當不成林家門客,我也不再是耿家世子了。”
江聞謙虛地說道:“長青子掌門過獎了。世子,我奉總鏢頭之命來救你出去,順道想問下二酉齋的黃先生和你說過什么。”
年輕的世子微微一笑,語帶諷刺地說道。
“林總鏢頭百忙之中還能想起我,本世子可真是感激不盡啊。”
而江聞只當沒聽見對方的嘲諷,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威脅交換的意思已經溢于言表,耿精忠只有將消息拿來交換,他才會如約將他救出去。
耿精忠面色陰沉地沉默了良久,才緩緩說出江聞想知道的內容。
福威鏢局的賬房先生曾告訴他,南北朝時有練氣士王霸曾居于福州九仙山上。
他見山上有兩棵皂莢樹,長得枝繁葉茂,心中甚為喜歡,便在樹下筑了一座土壇,作為朝夕禮敬修煉所在。后來,王霸煉丹成功身化清風而去,對人說道:“我的后世子孫,當有在此地為王者。”
更自作術讖,埋藏于地下。其一寫道:
樹枯不用伐,壇壞不須結。
不滿一千年,自有系孫列。
言語中自帶說不盡的灑脫不羈、與世無爭,這座法壇也伴隨著近千年的物是人非、滄海桑田,終于被唐時的爛柯道士徐景玄在挖土修道觀時挖出,隨即重現人間。
而第二首術讖寫的東西則更加離奇,似乎一舉道盡了千年后的成敗興衰:
后來是三王,潮水蕩禍殃。
巖逢二乍間,未免有銷亡。
子孫依吾道,代代封閩疆。
這首讖詩被徐氏家族代代保管,秘而不宣,直到被徐景玄的子孫徐彥,敬獻給了首位稱帝的閩惠宗,隨后才發生了宮中視鬼的怪事。
耿精忠忽然沉默了下來。
他想起當初說到這些的時候,福威鏢局的賬房先生面帶著詭異的笑容,仿佛這些因為得國不正而編造的粗鄙讖言里,蘊含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世子,第二首讖詩怎么跟我聽過的不太一樣?后面是不是少了一句’福建出天子,三山做戰場‘?”
“‘福建出天子,三山作戰場’的說法,民間訛傳是劉基劉伯溫所作,實則乃朱洪武麾下江夏侯周德興,奉命出使福泉二郡后所稟報之言。”
耿精忠神色詫異地抬起頭,用嘶啞的聲音說道。
“周德興后來也因此截斷兩府龍脈,此二事相逾何止千年,怎么能混為一談呢?”
江聞哈哈一笑,將這些話記在了心里,隨后從懷里掏出一個水囊遞給他。
然而耿精忠接到手里掂了掂,便扔到了一邊,寧愿饑渴交加也不碰一下。他搖搖晃晃的想要站起來,卻虛弱地兩腿都無法支撐站立。
“世子如此自逐放浪,可見將假癡不癲之計用到深處,不外乎虛虛實實使人無法揣測。”
江聞淡淡一笑,拖過一張花梨椅坐下,“真要用計,何妨假戲真做,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江聞已經試探出來了,耿精忠并沒有如傳言中發瘋,他只是佯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