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言看向了船長裂顱。
裂顱迎上堯言視線地那一刻,也意識到了他的意思。
“我是個記者,在反抗同事制造虛假歷史的時候被殺、”
他的聲音低沉但沒有什么起伏,顯得相當平靜。
“因為制造虛假歷史被殺?”
黑臂的聲音帶著笑意,仿佛只是開了個玩笑。
裂顱看了他一眼,沒有什么反應。
堯言也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么。
是個制造謠言的好料子。
只是為什么會當著別人的面這么說?
預設一個“他的行為并非受到情緒影響的非理性行為”和“他的行動都是帶有目的的”——
在這個前提預設下,他為什么會這么做?
是因為他的行為不會被在意?
最常見地是用玩笑,用“娛樂”來消解一件事的嚴肅性。
在他生前的時代,這樣的事情發生了無數次。
甚至,這種行為本身也被消解了,成為了某個現象的一部分。
它叫做“梗”。
不過,這個時候,裂顱的聲音響起:
“當時,在我所在的雜志社上,有一篇文章提到了應該是在三四百年前,三個國家之間發生的一次戰爭。”
“我所在的雜志社的工作人員,將這場戰爭中的受侵略國家對領土的收復,描述為‘領土增加’。”
“領土增加?”
這句話,讓黑腕不由得重復了一句。
“嗯,我當時提出了反對,因為,法理上,這領土就屬于這個受侵略的國家。”
領土收復變成了領土增加?
“但是,對方駁回了我的意見,并用‘增加’是中性詞,是一個客觀描述,并沒有什么問題。”
聽到這里,堯言覺得自己或許應該笑一笑,只可惜他沒有什么情緒。
“然后,他還寫了一句。”
“封建國家的領土增減比起收復和侵略更客觀。”
“而那個發起戰爭的侵略國家侵占領土,也被描述為‘領土增加’,被對方奪回土地,則被描述為‘領土減少’。”
裂顱的聲音,沒有什么起伏:
“當我再次提出意見,認為這樣描述并不客觀時,對方也再次駁回了我的意見,并以‘這就是客觀描述,這個國家的領土也是五六百年前搶來的,其他國家搶了,有什么問題’?”
而這些話,堯言太熟悉不過了。
歷史虛無主義的經典臺詞。
他生前遇到了很多。
一個國家通過暴力兼并的方式獲得了領土,并不代表在獲得領土的同時,就獲得了合法性。
國際關系和政治合法性,這些法理所屬權的基礎知識都沒有。
一個國家奪取了領土之后,會有一個統治合法化的進程。
用普通人都熟悉的方式來說,就是“消化”。
搶到手里的不是你的,吃進嘴里的也不是你的,消化掉了,才是你的。
歷史虛無主義者,而且是相當粗淺的歷史虛無主義者才會用“誰都可以搶,你的也是搶來”這種沒有政治學基礎常識的方式來描述歷史。
“贏者通吃,勝利就是合法性”比起前者,漏洞要少一些。
但也只是少一些。
在他生活的世界,關于領土法理,最重要的是國際公約、國家之間的協約。
經過某次世界大戰、洲際戰爭,勝利后的條約簽字,獲得領土法理的轉移和固化。
一個國家和另一個國家通過條約簽字,獲得法理上的轉移和固化。
如果沒有這樣的條約協定,那么,就沒有獲得法理上的統治權,除非這個統治政權已經毀滅、衰弱。
很多人喜歡用財產占有,甚至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