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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調(diào)查的舉證階段已經(jīng)又過去1個多小時了。
此刻,就連宇都宮的心中也隱隱生出了畏懼的心情。面前這個小子究竟還能夠發(fā)動多少次的進攻?這個北原的手中,像是握有著一把無限子彈的機關槍,源源不斷地朝外傾瀉兇猛的彈藥。
究竟,他的手中還有多少子彈?!
具有多年出庭經(jīng)驗的宇都宮,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開庭的調(diào)查階段是如此的漫長和難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遭受著某種精神上的酷刑一般。而這個北原臉上竟還掛著笑容,那不疾不徐、不急不緩的語氣,似有意要將這個過程再拉大一般。
不僅僅是為了折磨對面的律師,更是將這一頁頁舉證當做了閃亮的耳光,刮向大學的臉面。
北原拿著手中的遙控器,慢慢悠悠地說道,“下面。原告出示第五組證據(jù),繼續(xù)進行舉證。”
宇都宮前所未有地集中起了精力,全神貫注地聽著等等對方將會發(fā)起的進攻。自己最近些年來,可以說在知識產(chǎn)權訴訟中,已經(jīng)難覓敵手。他從未想到過,自己居然會在這樣一起看來近乎訛詐式、過家家的官司,使出十分的力氣來應對敵手。
是的,一個年輕人,居然將自己逼到了這種窘境。
從某種程度上說,這甚至可以稱為是恥辱。
是一個東洋法學權威所遭受的恥辱。
只聽得北原的聲音,透露著一分慵懶,說道,“接下來是原告出示的第三份比對報告。其意在證明——”
北原故意停頓了一下。就是這停頓的一下,旁聽席上竟有超過半數(shù)的聽者都不自覺地微微朝前傾了傾身子。而裁判席上的三位法官更都是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被告的藤村點校著作,存在分段抄襲。”北原微笑道。
分……分段抄襲?!宇都宮豎起了雙耳,結果卻聽到了這樣一個近似荒謬的證明目的。分段,難道就是劃分段落?等等!為什么連劃分段落,都能算抄襲。難道連給古籍分個自然段,就是因為分段恰好相同了,都能算作抄襲?!
宇都宮正想馬上開口反駁,然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之前誤把古籍校勘當做簡單錯別字校正的場面又浮現(xiàn)在心頭,宇都宮不得不又把反駁的話給硬塞回自己的心中,只能先看北原如何出招。
只見得北原頗有些輕松地按著手中遙控器,緩緩說道:“分段抄襲,即所謂劃分段落雷同。在古代的書寫之中,由于紙張或者竹簡的價格昂貴,古人往往會充分利用書寫空間,而不進行分段。這就造成了原始的古籍往往字體過于密集,難以因此,在點校的過程中,就有重新分段的必要。”
“其中,如果我們以分段這一視角來對原告和被告的點校作品進行比對,我們將會發(fā)現(xiàn)兩部點校作品的第四處實質(zhì)性相似。”
北原走到白板旁邊,舉起手,展示著投影放出的內(nèi)容:“遣唐記第一卷第二篇,下川分段16段,藤村分段16段。遣唐記第一卷第三篇,下川分段8段,藤村分段8段。第一卷第四篇,下川劃分6段,藤村劃分6段。第五篇,下川劃分7段,藤村劃分8段。其中前6段的劃分完全雷同。”
卻見投影的白板上,不斷飛速地切換兩本遣唐記的篇目。劃分段落比起之前的別字比對、底本比對,要更好辨認。后者需要通過一個又一個雷同的具體字詞來進行辨認。而劃分段落僅僅從文章的“形狀”就可以看出是雷同。
北原不斷按著手中的遙控器,在短短的7分鐘內(nèi),就將遣唐記總計83篇全部過完,他翩翩轉(zhuǎn)過身來,看向?qū)徟邢安门虚L。通過方才的比對可以清楚地看到,遣唐記總計83篇,其中有整整76篇的古文,藤村在劃分段落上與原告下川的點校稿完全一致。因此,從此種反常跡象可以看出,被告藤村亦對原告的段落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