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軟小手才被握上,尤氏沒由來的一陣心季。抽了抽,卻發現蓉兒這混賬小子握得死死。沒好氣哼道:“憑是任地,我說話你也不聽。這會過來再說什么好話,我也不聽了?!?
“太太的諄諄教導,蓉兒沒全記在心里,豈是不聽的。不僅聽,還按照太太所言的做去。太太說什么,蓉兒便做什么?!?
蓉大爺厚著臉皮嘿嘿笑著拉著尤氏手兒討好?!疤鷼饬?,任地讓嬸子在旁邊笑話?!?
“哪來的氣性,不過心灰意冷,不想再管你的事兒?!庇仁侠槪惺苄∈直粶嘏?,心里慌慌的感覺不僅沒消。反而愈演愈烈,瞧著前邊蹲著蓉兒,彷佛回到曾經蓉兒還是孩童時的日子。
那時的兩人,也常這般說話。
哪日里蓉兒從鳳辣子那受委屈回來,尤氏便攜手安慰;哪日里尤氏在賈珍那遭了訓或受委屈或心煩時,蓉兒也有樣學樣哄著她。
眨眼之間,曾經的孩兒如今已經比她還高出了一個頭。身子雖不算非???,卻也顯強壯有力。以前扎著髻發的小哥兒,現在早是樣貌俊朗的大爺了。
尤氏輕瞥一眼旁邊的李氏宮裁,確實有些不自在。被人這么瞧著,猶如衣裳上占著毛刺,渾不舒服。
身子忍不住輕挪側擺,忸怩道:“活該讓人笑話,多大的孩兒了,還跟小孩子一般。竟沒學得半點規矩,在誰面前也不曉得避嫌。還不放開手?”
“就不放。除非太太不再說的不管的事情。”蓉哥兒不僅不放,還抓得更緊了。
委屈模樣說道:“咱們東邊府里的事兒還得太太多打理撐著了,可兒她們到底年輕了些,許多事照顧不周全。若太太放手不管了,孩兒去了漠北,心里也不安生?!?
“你以后聽話便是?!庇仁嫌挠恼f著,態度也軟了下來?!皼]見著哪家的公子像你這般,既沒規矩,也不聽教養。”
蓉哥兒嘿嘿道:“蓉兒最聽太太的話。”
尤氏聽了,心里稍有暖意。曾經的蓉兒確實乖巧聽話,又多被賈珍打罵,卻塑成了他懦弱敏感的性子。后來蓉兒成婚一夜突然變了,氣概轉好,性子卻更不守規矩眼中也沒半點禮儀了。
又想著蓉兒竟與西府的兩個奶奶攪和一起,連郡王妃這等身份的女人也挨了去,氣性又上了頭。
“你說聽話,任地今晚不許再與她們鬧荒唐。家里香菱、瑞珠、寶珠今夜也不能挨了,特別平兒,不準你鬧她。好好養幾夜身子?!?
蓉哥兒的臉皮再怎么的厚,這會在尤氏與李氏兩人的目光下,竟也忍不住發臊尷尬。
“蓉兒聽太太的便是。”
小聲回那么一句,心里卻計算著:本來自己今晚就是打算歇息的。昨夜鬧出這么一樁,身上還留有一點后遺癥了,那里現在一起勢都隱隱發痛。
昨晚可真是付出了不少。
果然,人或許沒極限,但是久了肉會痛。
尤氏飛他一眼,又道:“這幾日下午許來瞧瞧大哥兒,記住不可再讓他亂走亂爬,若被我瞧見。往后你也別進這院子了。”
李紈見了這二人說話樣子,臉上不由泛起一抹淺淺的笑容。特別見蓉哥兒點頭如搖蒜,她便覺得蓉哥兒還未把尤氏說的聽進心里去。
又見蓉哥兒與尤氏親絡的樣子,心里也有感慨。她家的蘭兒規矩得讓人心疼,若是家里有個老爺在,一人唱紅臉一人唱白臉也能像這般和睦和諧。
珠大奶奶羨慕又幽怨地看著,未有邪心歪念。
然,尤氏卻被瞧得更不自在。只覺李紈眼神怪異,似乎在暗諷著什么。害她更想抽手出來,不讓蓉兒挨近半分才好。
“任的說準了?!庇仁贤鈴娭懈珊咧?,眼睛止不住地往珠大奶奶身上瞟,十分留意李紈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