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白馬關內便有了這祝國寺,”難了臉上掛著一絲譏諷的笑意,語氣平淡道,“普通和尚做了這寺廟的方丈,每天都有不同的寡婦讓他打針,袈裟是金絲寶石做的,念珠是頂級五彩琉璃的,連化緣的缽都是純金打造的……簡直是人生大贏家??!”
“我不理解,”陌春風忽然道,“李校尉是白癡嗎?這些錢留給自己花不行嗎?為什么要送給一個曾經幫自己媳婦打針的和尚?”
“其實很好理解,”申小甲砸吧一下嘴巴道,“白馬軍駐守白馬關,不僅是抵御外敵,還兼管了城內的一切民生職權,每次撥給白馬軍的餉銀其實有一部分是留作建設城池的。要支出,就要有名目,而修建寺廟,塑造神佛,有利于穩固民心,即便上面派人來查,也能說得過去。李校尉給普通和尚的這一切,相當于是演出的酬勞。”
陌春風皺了皺眉道,“為什么一定得是普通和尚,其他更普通的和尚不行嗎?”
申小甲輕嘆一聲,“因為他是西洋人,有紅頭發,有藍眼睛?!?
“很了不起嗎?”陌春風指了指自己腦袋上的銀絲道,“我還和道家祖師老子一樣出生即白發呢,我驕傲了嗎?”
“與咱倆這頭發的變異不同,”申小甲解釋道,“普通和尚的紅頭發、藍眼睛是遺傳,是不同人種的體現。你我雖然發色與常人不同,但根底子還是黃的。李校尉之所以選擇普通和尚,就是看中了遺傳紅發藍眼這一點……他可以創造出妖魔,然后借神佛做一些事,比方說借機燒掉糧草營,來個死無對證!”
難了一臉欣賞地看向申小甲,鼓動幾下手掌道,“你真是太聰明了,我很想撬開你的小腦瓜研究一下你為什么會這么聰明……的確,李校尉之所以如此善待普通和尚,就是因為想讓普通和尚跟那些寡婦生下幾個小怪物,再嫁禍給毛將軍,最后一把火燒掉一切……”
申小甲思忖片刻,瞇起雙眼道,“我曾經看過白馬關糧草運送和將士換防的文書,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應該在那一年過后,史元典就要來白馬關走馬上任了……屆時紙終究包不住火,史元典隨便一查,就能知道李校尉和羅主簿挪用軍餉的事情,所以那一年的冬天才會燃起那一把火。”
陌春風恍然大悟,“原來祝國寺的祝,是蛀蟲的蛀?。 毙毖劭聪螂y了,表情怪異道,“你該不會也是普通和尚跟哪個寡婦生的小怪物吧,畢竟有個詞叫難怪?!?
申小甲對陌春風翻了一個白眼道,“別學我說話,你又學不像……”指了指難了的眼睛,“你仔細看清楚點,他的眼睛是黑色的,而且沒帶美瞳,是自然黑,跟咱們一樣純粹,非雜交品種?!?
“雖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但普通和尚確實只是我的師,不是我的父……”難了眼神復雜道,“可的確我的娘親也是一名寡婦,也曾在這里被他打過針。好在她的那種痛苦是短暫的,我很快就成了一名孤兒……”
申小甲頓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得眨了眨眼睛,飽含同情地吐出兩個字,“難怪?!?
陌春風也沒有不合時宜地追問難了的娘親是哪個寡婦,因為當年被李校尉變成寡婦的女人太多了,白馬關內但凡適宜生養的都難逃毒手。
難了的母親很可能就在這石臺上的白骨之中,也可能連白骨都沒有留下,早就在那一場大火中化為灰燼,隨風飄散。
“后來啊,我幫我師父檢查過身體,”難了絲毫不在意申小甲臉上的同情,也不在乎陌春風眼神中的冷漠,面色平和道,“他只有一個蛋,這輩子想孵化出下一代很難,而那個唯一孕育成功的小怪物卻被李校尉扔進了火堆里……當時他聽說了自己的小吉爾被燒死之后,那種哀慟落淚的模樣,實在太感人了,我都差點跟著哭出來……”
申小甲長嘆一聲,正想要對難了說幾句暖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