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內,年輕劍修魏頡運起冷家劍宗的玉兔真氣,瞬間摧施出一大股幽藍色的凝寒真氣。
氣浪熊熊,蒸熏滿屋,只一剎那的光陰,便將整張桌子以及桌面上的物事通通用霜霧籠罩覆蓋了起來。
激烈的寒氣凍得圍坐桌邊的四個蠻族漢子牙關打顫,渾身哆嗦不止,冷得幾欲死去!
魏頡也不輕易將按在桌子上的手松開,任憑莫大寒力在此地蔓延,很快,整間樓內用餐的客人就已悉數逃離,只剩下位于激寒正中央處的四個大漢,以及隔壁桌坐著的青衫客蒼參了。
就在差不多能把普通人生生凍昏過去的時候,魏頡大發慈悲,停止了輸送玉兔真氣,刺骨的凝寒雖中止催發,但桌子卻已然被凍成了結結實實的冰塊,四個滿身熱氣的大活人即便沒有被凍成“冰人”,也已是差之不遠了,臉上慘白全無半分血色,嘴唇呈現畸形病態的深紫色,皮膚須發之上通通掛滿了寒霜,如同入秋時分晨間滿是夜霜的樹梢枝頭。
那四名擁有二階躍靈境小圓滿的狼蠻族漢子差一點點就要被寒氣逼得昏厥倒地,眼下雖勉強掙得了一條身家性命,但胸中的恐懼感未有減少半分。
身體上的痛苦倒是其次,真正殺傷力強狠駭人的,是那名紅綢年輕人臉上掛著的那一抹“笑容”。
魏頡笑吟吟的瞇眼盯著他們,其面部表情,仿佛是一個孩童在睥睨著四只即將被蹂躪致死的昆蟲,不存在任何人情味可言,明明是有在“笑”,但于四人看來,卻無疑比哭還要難看十倍百倍!
而且最關鍵的是什么?那個容貌俊美的年輕小子居然自稱是“從中原來的”?!
還說要讓他們四個帶其去看看今晚城中心即將舉辦的那場彩燈大會?
先不說那場大會本就是天燭國一年一度,龍蒙族人專屬的慶祝典禮,一個中原人也沒必要去湊熱鬧。
要知道,大會作為壓軸的那個重頭戲節目被喚作“投壺”,那個項目極度血腥殘忍,是要將幾十名遭到囚禁捆綁的中原俘虜拖出來,讓他們強制性跪在地上整齊排成一排,掰斷下巴,以致于嘴巴再也無法合上,只能就那么仰頭張著嘴巴,姿態和一個人形的茶壺沒有分別,可供肆意蹂躪踐踏,賤得不能再賤!
然后那些花了六十兩銀子,在前排觀看表演的特權者每人可獲得一支羽箭,凡是成功把手中利箭投入“人壺”的嘴巴里面,并順利使箭扎穿那名中原受刑者喉嚨的人,就能從陽鳳城城主藍關那里領取到整整一百兩黃金作為賞錢,領賞之人除了白拿黃金以外,還能夠享受到周遭圍觀群眾們艷羨和崇拜的眼神,一時間極是風光。
與此同時,咽喉要害被長箭深深刺穿的那個人形茶壺,絕大概率是會當場暴斃,氣絕而亡,就算有那種運氣極好,或是身子素質足夠強的,在此等重傷難愈的情況下,注定也活不長久,作為身處異國他鄉的中原俘虜,自然無半分人權尊嚴可言。
餓死,傷口感染而死,亦或者活動結束后被嫌他們晦氣的官兵用刀活活砍死,有太多種死法在等著他們,怎么樣去死都有可能發生,唯獨沒有“活下去”這一個充滿希望的可能。
活是必然不會讓你活的了,死的時候倒是有死得痛快和死得痛苦兩種情況可選,像一天天的斷水斷食餓死這是最痛苦的,其中被人用羽箭貫穿喉嚨部位,當場暴亡,橫尸在地,這反倒成了最輕松的一種解脫方式了!
那個修為手段通天的紅綢怪客,自稱中原人,毫無疑問會對此等虐殺中原無辜百姓的“游戲”深惡痛絕,此時年輕人胸中的怒火該有多么熾烈,無須多猜便可了然。
所謂笑里藏刀是最可怕的,他這會兒的那個表情,顯是強壓滿腔憤恨沒有爆發出來的結果,好比一座內部巖漿滾滾的活火山,不噴發則已,一旦火山爆發,那么迎接四人的命運,除了一死外,還能有其他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