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胖子心想,俺果然不是君子,喝不慣君子之茶。
“如何?”朱銘笑問。
鄭泓立即贊嘆:“真是好茶!”
朱銘又問:“怎個好法?”
鄭泓憋了半天,說道:“便如山長和陳先生說得那般好。”
“哈哈哈哈!”
眾人聞言,頓時大笑。
陳淵簡單概括說:“團茶的滋味過于駁雜,猶如世間五色迷目,反而失了茶之真味。這炒茶有一點最好,雜味皆去,本味常留。”
鄭泓不禁問道:“大明村還有多少這種茶?”
不等老爸開口,朱銘就搶先說道:“此茶制作不易,產量極少,價錢也貴。”
鄭泓忙說:“價錢好談,先來兩百斤!”
朱國祥道:“不一定能出那么多,既然鄭家愿意購買,我回去讓茶工趕制一些。價錢嘛,也不占鄭家的便宜,分等級與團茶相當便可。”
這特么是真黑!
團茶制作工序極為復雜,耗費的時間也久,選用茶芽也更為嚴苛。一斤團茶的生產成本,至少能搞出五六斤炒茶,朱國祥居然把價錢定得一樣。
特別是那些晚春“老葉子”,連制作三等團茶都沒資格,只能做成底層百姓喝的散茶。但制成炒茶卻無所謂,口感差一些而已,可以比價低等團茶出售。
這玩意兒要是炒作得好,簡直屬于暴利生意。
鄭泓又說:“俺家若是買了這君子茶,能否把各位先生剛才說的話寫下來?”
“自然可以。”閔文蔚微笑道。
閔文蔚如此積極,明擺著想要揚名。一旦炒茶暢銷,他的名氣也能隨之傳播,讓無數人知道他是懂得品茶的真君子。
朱銘把白勝叫來,讓他回屋取筆墨紙硯。
閔文蔚率先提筆,寫下自己對炒茶的評語。
接著又傳給陳淵,陳淵提筆笑言:“如此好茶,我輩不能專美,須得讓更多人吃到。”
最后,紙筆傳到朱銘手中。
朱銘只寫了兩個字:散茶。
鄭泓看得眼前一亮,已經知道是什么意思。
團茶必須走茶馬司,售價的兩成要被抽走,這個抽成叫做“茶息”,也即茶葉出廠就被抽稅20。
拿去外地銷售,一路還有關卡,過一道關卡收一次稅。若在本地銷售,除了要交店鋪稅之外,還得再交一筆買撲錢。
而散茶,是允許不經茶馬司而自銷的。雖然只能在本地銷售,且有額度限制,但操作空間非常大,相關的買撲錢也極低。
炒茶的外形,跟蒸制出的散茶差不多,完全可以打著散茶的幌子來合理避稅!
鄭泓問道:“能否先給兩筒?”
“拿去。”朱國祥推過去兩只竹筒。
鄭泓收起茶葉和評語,作揖道:“晚生先行告退!”
這貨一路飛奔下山,回家沖到父親院中,發現父親不在家,又朝祖父的院子跑。
其祖父名叫鄭嵐,見孫兒回來,第一反應就是呵斥:“怎又逃學了?你便無心向學,也該留在書院,多多結交朋友。書院學生,多為洋州富貴子弟,能與他們交好,對咱家的生意有好處!”
“翁翁,”鄭泓撒嬌道,“俺這次回家,卻是有正經事。”
“你除了吃喝玩樂,還有甚正經事?”鄭嵐沒好氣道。
“這是茶葉,”鄭泓先把竹筒拿出來,又遞上那張紙,“這是山長與陳先生品鑒茶葉之語。”
鄭嵐仔細把評語看完,半信半疑道:“此茶真有那般好?”
鄭泓說:“俺卻沒品出來,但先生們說好,肯定是極好的。就算不好,也必須說好,否則就不是君子。”
鄭嵐被這話逗樂了:“哈哈,確實如此。君子就該喝君子茶,若喝不來君子茶,便不是什么真君子。世間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