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
“慎獨”在先秦儒學的語境里,即主體在社會道德實踐中,須時時刻刻保持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審慎心態,即便是在隱微之處也不放松,要切實地做道德實踐工夫。
漢代著名大儒鄭玄在《中庸首章》處對慎獨做了釋義“慎獨者,慎其閑居之所為,小人于隱者,動作言語自以為為不見睹,不見聞,則必肆盡其情也,閑居者,獨處也”,也就是說君子即使在獨處之時,也應持守謹慎,這種釋義有些字面意思的感覺了,少了幾分微言大義的內涵.但在經學時代,儒者多著力于尋章摘句、考據訓詁之類,于古圣先賢之微言大義無所闡發,所以倒也沒什么。
直到南宋時期,朱熹又對慎獨做了新的解釋,朱熹認為慎的意思應該跟鄭玄解釋的一樣,但在獨字上朱熹有自己的理解,他認為“獨者,人所不知而己所獨知之地也”,在朱熹這里,獨就有了獨知(獨自知道)的意思。
而姜星火做的解釋則與朱熹不同。
“慎獨者,人于內心活動之隱微處體察,以至省察克治也。”
也就是說,姜星火認為“慎獨”是自我認識的一種特殊形式,是道德修養的一種最重要的方法,在這個過程中,一個人與天俱來的、能知善知惡的良知,要最大限度發揮自己的能動作用,去廓清任何已經萌動了的過分的私欲和邪念,就實際意義來說,是一種很重要的修養功夫。
之所以把“慎獨”擺在第一位,也是有原因的。
或許人們一般只會記得冠軍的名字,但在明代理學界,還不是這樣。
“明代理學之冠”毫無疑問是曹端,而“明代理學之殿”的稱號,則屬于黃宗羲的老師,劉宗周。
明末時期,劉宗周深感當時學風世風之敗壞,如何重樹學風、糾偏積弊,成了他最重要的理論探索,而“慎獨”正是劉宗周提出的解決方案,可謂用心良苦之極。
換言之,姜星火為了這次的太學之會,是真的請了一堆未來的神。
中國的王陽明、劉宗周、王夫之、黃宗羲,外國的黑格爾、康德。
針對世風學風這些問題,在心性論上,王陽明、劉宗周等人提出的辦法,是最切合大明社會實際的,將這些辦法揚其精髓避其糟粕,自然能夠起到戰勝舊有理學心性論的功效。
隨后,姜星火又講了慎獨的具體方法,其中就有著名的“靜坐法”。
“其二,主敬。”
“慎獨”是劉宗周的方法,而“主敬”則是王陽明弟子鄒守益的方法,有些偏向理學的“居敬”、“用敬”,但不完全是一回事,辦法比較保守,但相對于陽明后學中“現成良知”、“百姓日用即道”等激進派的自由放任之主張而言,反倒是真正切實可行的方法論。
“主敬,心有主宰便是敬,主敬則能克己,克己則有主宰,即保持內心良知的虛靈明覺,從而實現在‘事’與‘念’上對人行為的矯正。”
對于這套方法,黃宗羲在《明儒學案》里評價是“敬也者,良知之精明而不雜以私欲也,故出門使民,造次顛沛,參前倚衡,無往非戒懼之流行,方是須臾不離”,也就是說,如果能做到主敬,就能保證內在心靈不與外部的實踐行為相脫節,完全實現內在良知對人之欲望與外在行為的道德規定,使外部行為完全出于內在良知這一先天之知的道德規定。
又廢了一番口舌,深度闡釋完“主敬”。
姜星火語調平淡地繼續說道:“其三,戒慎恐懼。”
這話乍一聽似乎有些拗口,但細想一番,卻有來頭的。
“戒慎恐懼”出自《中庸》里面的“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
“良知之本體,本自廓然大公,本自物來順應,本自無我,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