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之時。
行商陳家諸多主事之人,陸續抵達陳家大院。
陳三爺、劉三爺,陳守、陳虎、陳七、陳丘、陳刀、李仲……
滿滿當當的二三十人。
陳勝立在堂上,陳三爺的身邊,三言兩語的將當朝天下駕崩,太平道即將起事之事,告知于堂內的諸位叔伯大爺。
末了說道:“太平道傳道不知幾歲,但只看前番徐福能帶著八千黃金賊自青州入兗州,便知聲勢定然不小,再加上這場囊括了冀州、兗州的大饑荒,造就了大批失地流年,我憂心,他們一旦起事,恐會縱橫數州、席卷百萬,動搖大周的國本……”
他很嚴肅的給他們講解著事情的嚴重性。
但廳堂內的氣氛卻說不出的詭異。
所有人都用一種異樣的目光面面相覷,不動聲色的詢問對方,這崽子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還是說用腦過度,把腦子用壞了?
要不然,怎么能說出這種胡話了呢?
還縱橫數州?
席卷百萬之眾?
大周開國七百多年,都從未有此曠世之亂!
怎么到了這崽子的嘴里,張開就來呢?
不止是他們懷疑陳勝是腦子出問題了。
見多識廣如陳三爺,此刻都覺得陳勝是在說什么天書。
一介外道布衣,盜匪之流,怎會有那般的禍國殃民之能?
難不成朝廷那么多的大人,個個脖子上頂著的都是糞瓢嗎?
他們若是能預見此事,自然會將其碾滅于萌芽之中。
若連他們都未能預見此事,你一介行商之子又怎會有這般的遠見?
人對于自己未曾見過,亦未曾聽聞過的人和事,總會本能的去質疑其真實性和合理性。
若非陳勝是他們最疼愛的孫兒、子侄。
若非陳勝最近這數月以來的所作所為,皆表現出了極高的才能。
只怕早就有人站起來,呵斥他小崽子家家的,莫要胡言亂語,耽擱他們做正事……
陳勝看出了他們眼神中的異樣與疼惜,有些不耐的擰起眉頭,大喝道:“都打起精神來,我沒與你們做耍子,此次危機若不小心應對,咱家立時便有傾覆之災!”
他是個自控力極強的人。
這次卻罕見的發了脾氣。
最終到底還是陳守給自家兒子解了圍,“這事兒吧,咱覺得大郎還真不是在胡說八道!”
他大馬金刀的坐在堂上左側的椅子上,不緊不慢的說道:“你們是沒見過那些黃巾賊,不曉得那些黃巾賊的癡愣,‘嘩’的一聲,幾千人就烏泱泱往上撲,任你如何砍殺,都砍不退……若真如大郎所說的那般,各州各郡都有他們的人,再加上今歲的饑荒,那官府還真不一定撐得住!”
他一開口,堂內的眾多陳家伙計登時恍然大悟。
哦,那的確是狠角色……
小崽子早這么說,老子不就聽明白了?
連陳三爺都驚愕的扭過頭看身旁的陳勝:“大郎,當真如此?”
陳勝心頭頓時有一萬只羊駝撒著歡的奔馳而過。
合著我說了這么大半天,口水都快說干了,還抵不過大傻子老父親一句話?
他心累的點頭道:“有過之而無不及!”
陳三爺皺了皺稀疏的眉毛,沉聲道:“縱如你所說,那伙賊道當真有動搖大周國本之力,那也該州府、郡衙,各地世家豪族出面募集人馬、糧草,合力擊之。”
“咱家只在陳郡一地還算有幾分聲勢,出了陳郡,幾人知我行商陳家之名?何必主動登臺,與之唱對臺戲,那不是招禍嗎?”
廳堂下的眾多大爺叔伯聞言,皆點頭稱是。
陳勝也點了點頭,心道姜還是老的辣,這么短的時間之內便找到了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