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趙國的使者,公孫龍騎著一匹白馬來到函谷關前。秦國關吏說:“你人可入關,但馬不能入關。”公孫龍辯道:“白馬非馬,怎么不可以過關?”關吏說:“白馬是馬。”公孫龍反問:“我公孫龍是龍嗎?”關吏愣了愣,但仍堅持說:“按規(guī)定不管是白馬、黑馬,只要是趙國的馬,都不能入關。”
公孫龍于是娓娓道來,開始使出他離堅白的拿手本事,分解起“白馬”這個概念來,一陣復雜的分析后,得出了“白馬非馬”的結論。秦國那老實巴交的關吏越聽越茫然,被公孫龍這一通高談闊論攪得暈頭轉向,如墜云里霧中,不知該如何對答,無奈只好讓公孫龍和白馬都過關去了。
“從此以后,公孫龍便以‘白馬非馬’聞名諸侯了,墨家曾經對此說加以駁辯,但終究說不過這些巧嘴滑舌的名家辯士。”
他嘆了口氣:“此番我的夫子與公孫龍辯難,只怕也很難取勝,他雖然工于典籍,但對于巧辯之術,不甚擅長。”
明月奇了:“那他為何還要來找公孫龍討教?”
“夫子性格耿拗,被人所激,認為公孫龍的名辯之術,是小辨而毀大道,為了天下大道,他必須以堂堂正正的儒術,逼迫公孫龍放棄白馬非馬之邪說。”
“這……”
明月頓時無言,什么耿拗,這明明是迂腐好吧……那孔穿是故意來給公孫龍送名望的么?
……
門客在辯論里獲勝,也是主人揚名立威的途徑,所以平原君這次才大操大辦,邀請了邯鄲城里許多有頭有臉的人物來府邸內,觀看公孫龍與孔穿的駁辯。
在了解了公孫龍和他的“白馬非馬”之說后,在平原君的邀約下,明月便與廬陵君也進了堂屋。
入內后,定睛看去,見這堂屋頗大,面積深廣,兩列朱紅色的圓柱撐起了屋頂,中間空出,柱間相對擺了二十來個漆案,漆案上有些漿水和蔬果,美酒和大魚大肉倒是沒有,看來平原君對于先王喪期內公然宴飲還是比較忌憚的。
不過這并不妨礙他炫富,明月發(fā)現(xiàn),堂內的角角落落以及柱旁案側都擺設有青銅燈具,它們造型各異,或為銅雀行燈,或為類似“長信宮燈”的女俑跪捧燈盤,或為魚燕口叼銅燈盞,不一而足。那些燈盞、燈盤里點燃了燭火,燭光彤彤,照亮了大堂,而美婢垂首侍奉于側,捧著香爐,散發(fā)出淡淡的香氣,想必里面裝著的也是來自楚國的名貴香料吧。
他們進時,堂上已經有許多人安坐,見到主人平原君攜兩位公子入內,紛紛站起朝他們施禮。
“二三子都坐下,不必客氣。”
平原君大大咧咧地讓他們各安其位,他自己徑直走到最頂端的主位上,長安君和廬陵君的地位僅次于他,便坐在他下首右側,座位緊鄰。
明月一番推讓,才讓廬陵君坐到自己上首。他掀開寬大的深衣就坐后,看到對面有一位窄袖袍服的中年文士,留著三叉須,正在打量自己,神情似笑非笑。
“此乃平原君的首席謀臣,馮忌……”
廬陵君知道長安君外出宮廷的機會不多,加上他一直強調說大病一場后許多事忘了,便善意地提示他一下。看得出來,廬陵君也是平原君府邸的常客,與馮忌的關系不錯。
就在這時,平原君用潔白的象牙筷箸敲了敲面前的金鈕,叮叮當當,堂內立刻安靜下來,眾人坐待主人發(fā)話。
“王兄喪期未過,我心哀傷……故而今日無酒,亦無舞樂,還望二三子勿要見怪,勿要嫌趙勝吝嗇。”
平原君的胖臉做出一副難過的模樣,唉聲嘆氣,堂下眾人也不得不陪他一起擦眼淚。
他哀嘆了一會,又笑道:“然而賢人的妙言更勝佳肴,今日,孔子之葉,魯國的子高先生來邯鄲做客,想與名家翹楚,我趙勝的門客公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