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憋著一場大雨,到了黃昏時分,還是異常的悶熱。
秋月摸不準老天爺的性子,也不敢讓小婢子曬衣裳,晾被褥,今日已經罵了老天爺好幾回,這要下不下的天,就是不能給個痛快。
嬌嬌趴在磚地上,享受著地上沁出來的涼氣,呼哧呼哧的吐著舌頭散熱,醬生學了兩回,鄭令意越是不許他這樣,他越要學,被吳罰瞧見給彈了嘴巴,再也不敢了。
“夫人,可以用膳了。”綠珠進來對鄭令意說。
醬生趴在榻上,鄭令意拍他一把,道:“用膳去吧。”
“爹爹又趕不及回來用膳嗎?”醬生有些不大高興的說,很麻利的翻下榻。
他話音剛落,就聽外頭佩兒的聲音,“大人您回來了。”
醬生高興的喊了一句不知什么詞兒,就小跑了出去。
鄭令意笑著搖了搖頭,醬生每回有個什么不乖的,動手教訓的都是吳罰,可醬生還是依戀他。
吳罰抱著醬生在庭院里,見到鄭令意走了出來,他臉上卻沒露出松懈愜意的神色來,只是眼神閃一閃,沒有說話。
三人走到飯廳用膳,鄭令意打量著吳罰的神色,道:“怎么了?瞧著你有些郁色。”
吳罰沒有否認,只是看了鄭令意一眼,道:“先用膳吧。”
這一餐飯,吳罰也沒有說幾句話,有件什么事情壓在他心上,叫他很不舒服。
鄭令意讓婢子帶著醬生去園子里走動消食,然后用不解的目光看著吳罰。
吳罰深吸了一口氣,鄭令意心頭發涼,她自己的夫君她自己清楚的很,忐忑這種情緒在他身上是很少見的。
“雙妹出事了?”鄭令意像是有了讀心之術,趕在吳罰艱難開口前,問了出來。
即便她先猜到了,后頭的消息也很說出口。
“是,她,宮里的消息,說是她,她病故了。”吳罰這樣不確定的口吻,恰說明鄭雙雙的死并沒這么簡單。
鄭令意腦袋里一片迷霧,悲傷好像來得遲了一步,她愣愣的說:“怎么會呢?沈侯不是說藥都送進去了,她有些好轉了嗎?”
吳罰看著她眼睛紅得厲害,卻沒有一滴眼淚,知道她是強忍著,心疼得厲害,又明白她的性子,定然是要弄個清楚明白的,捏著她的肩頭將她攬進自己懷里,道:“后宮里傳出來的消息,說是宮婢伺候的不小心,跌進池子里溺斃的。”
天氣炎熱,尸首又浸在水中,面目全非,還是鄭雙雙的宮婢依著腕子上那一只羊脂玉環,認出身份來的。
這些細節,吳罰不欲詳細的說給鄭令意知曉。
“荒謬,荒謬!伺候的是哪個宮婢?”鄭令意頭疼欲裂,聞著吳罰身上的氣息,才覺得緩過來一些。
“就是原本在國公府里一直伺候的那個,后來隨她入宮的,是叫花浮吧?她好像是不見了,不過宮外親人已經被拿了,搜出不少貴重的珠寶首飾,還有很多的銀兩,原都是你妹妹宮里的。”
鄭令意閉了閉眼,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出來,她喃喃道:“她病中遭奴欺!竟,竟到了這般田地。可,可深宮內苑,花浮是怎么逃走的?”
“若不是皇上對此處疑點不放過,讓沈侯細查宮闈缺口,人多口雜,到底是漏了些風聲出來,我恐也不能知道你妹妹并非死于暑熱之病。”
沈規今日也沒能跟吳罰說上幾句話,他好像是忙著要查清這件事,只同吳罰說了幾句話,就匆匆的離去了。
嬪妃的尸首要葬入陵寢,鄭令意往后就是想要祭拜也不能夠,她這個妹妹如此年華,就這樣潦草的香消玉殞,鄭令意沒有人可以怨,沒有人可以恨,悲傷的都有些麻木了。
吳罰眼看著她伸手給自己斟了一杯冷酒,不住口的喝了兩杯,酒杯一倒,在桌子上滾了一圈,墜到地上砸碎了。
“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