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令意的傷口還是叫蔣姨娘擔心,只好叮囑道:“你讓你九姐姐多做些不打緊,她畢竟年長。”
鄭令意一律應下,好叫蔣姨娘安心養胎。
雖說是伺候姑母,并不丟人。
但說到底,魯氏是不可能讓自己的親出女兒去縣主跟前鞍前馬后的。
因著是每年都會來小住一段時日,瑞陽縣主并沒擺什么場面。
不過,縣主府的馬車在街角一出現,國公府里的人便上上下下的忙活了起來。
“夫人,仔細臺階。”丹朱攙扶著魯氏,輕道。
魯氏手上的團扇搖的飛快,卻將她的心火越扇越旺,“年年都是這樣,非得我在門口迎她!”
魯氏雖這樣說,丹朱卻記得瑞陽縣主前些年并沒這樣難伺候,自老夫人去后,才對魯氏愈發苛刻了。
魯氏在國公府門口已經立了半柱香的時辰,可瑞陽縣主那輛馬車像是壞在路上了一般,遲遲未到。
丹朱派了好幾撥探路的小廝前去打聽,回來只說縣主嫌馬車走的太快會顛簸,又會驚擾百姓,所以就讓馬兒如閑庭信步般走著,車夫連鞭子都未動一下。
魯氏聽了回話自是氣得不行,但趙嬤嬤在旁盯著,她又不能說什么,也不想叫庶女們看笑話,只能忍下,道:“縣主真是良善寬宏。”
又等了半柱香的時辰,縣主的馬車才姍姍來遲。
趙嬤嬤點了個瞧著還算壯實的小廝,去給縣主做落腳的人凳。
一雙如晚霞般淡霧紫的繡鞋輕踏在了小廝背上,鄭令意抬首望去,只見瑞陽縣主穿著一身緋紅仙鶴裙優雅的走下了馬車。
瑞陽縣主的相貌很是倔強,突出的顴骨,略有些大的高鼻子,斜上去的額角,在她臉上找不到一絲討好媚俗的痕跡,滿是仙氣冷硬。
唯有眼尾稍垂下來幾分,像是仙人裙邊沾染上了煙火氣,叫她柔軟了幾分。
“給瑞陽縣主請安,給姑母請安。”女孩們異口同聲道。
瑞陽縣主滿意的瞇了瞇眼,又掃了魯氏一眼,逼得她又單獨福了福,道:“給縣主請安。”
鄭令意方才自然是做足規矩,給縣主行了禮的。
膝蓋在打彎時傳來清晰的疼痛感,鄭令意只是抿了抿嘴角,再沒露出其他神色來。
鄭燕纖方才行禮時漫不經心的,其實一直盯著她,見她這么忍得住,便頗覺無趣的撇了撇嘴。
她的這點子動作,全叫趙嬤嬤看在了眼里。
趙嬤嬤是宮里出來的老嬤嬤,對女子的儀態禮節最為看重,便狠狠的記上了一筆,只待稍后她再有什么不得體之處,一并在瑞陽縣主跟前告上一狀。
一行人入了西樓小筑,瑞陽縣主坐定后粗粗的掃了一眼,這下首的女孩個個如花骨朵一般,一些半開,一些未開。
見到鄭燕如便夸她端莊,見到鄭燕纖便夸她貌美,雖說瑞陽縣主不喜歡魯氏,卻也不會叫自己的侄女太過難堪。
“縣主請用茶。”鄭秧秧讓鄭令意端著茶盤,自己端起茶盞敬給了瑞陽縣主。
瑞陽縣主正與鄭燕如閑話,轉首隨口應了一聲,接過茶盞飲了一口,擱下茶盞時,卻忽的瞧見了一雙與自己有七分相似的眼睛。
她上上下下的瞧了鄭令意一眼,輕笑一聲,朝她招了招手,道:“這是老幾來著?這小雜草倏忽結了個花苞出來,我這一時半會的,還真分不出來了。”
這話雖是在夸鄭令意,卻也夸的不怎么入耳。
魯氏聽得還算舒服,便道:“這是十五。前些年還小,我怕沖撞了縣主,便沒讓她出來。”
“嗯。”瑞陽縣主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鼻音,抓著鄭令意的小手拉向自己身邊,仔細端詳片刻后,道:“模樣還是挺標志的。”
鄭令意小臉一粉,低下頭有些害羞的磨了磨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