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月看著李琦臉上的笑意,冷淡的眼底露出一抹鄙夷。
但李琦沒有察覺到。
他的眼神還在季靜的身上,他在期待,期待著她的不甘和氣餒。這種屬于敗者的眼神他從小見過很多,幾乎已經成了每次比賽時唯一的樂趣。
對季靜這種一心往前沖的熱血傻子,他期待更甚,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悶頭畫了三天,所有的努力也不過就是為了這一刻罷了。
李琦的嘴角勾出笑意。
然而,他盯著她的臉足足看了好幾分鐘,也沒有捕捉到一絲預期中的反應。
沒有不甘,沒有氣餒,甚至連一瞬間的失落都沒有,季靜在短暫的驚訝后,眼底突然像鉆石一樣閃爍出了興奮的光芒。
她連一秒鐘的眼神都沒給李琦,壓根沒察覺到他在看自己,只是全神貫注地欣賞著他的這幅畫,她甚至還掏出了筆記本,邊看邊記筆記。
吳宇恒站在她身邊,為了看清楚細節,手撐著膝蓋,微微彎腰,跟季靜一起觀察著眼前這幅畫。
畫中所展現出的技術,是季靜和吳宇恒只在書上見過的,他們兩個此刻就像是發現了新玩具的小孩,滿是新奇,探究,又充滿樂趣。
吳宇恒偶爾歪頭看看季靜筆下的記錄,季靜則會在突然想到某些有趣構思后,小聲分享給他聽。
兩個人眼中都有著淺淺的興奮,樂此不疲。
李琦站在人群的另一側,看著他們兩個,臉上驕傲的笑意慢慢凝結,消失,最后變成難以理解的愕然。
她怎么會是這種表情?
她明明輸給了自己,輸了這場持續了整整三天的比賽,為什么還能露出這種表情?
就好像,就好像……她完全不在意輸贏勝負,只是單純的沉浸在畫畫的樂趣之中。
可是,畫畫這種事,除了勝負之外,到底哪里有樂趣?到底哪里值得他們這么開心地討論?
李琦不能理解,短暫的期待消失后,那種難以壓抑無處發泄的焦躁再次涌上心頭。他皺起了眉頭。
評審老師開始講解他的畫了,很多的肯定和贊許,從耳中穿堂而過,聽過很多遍,都是意料之中的,他連認真去聽去記的興趣都沒有。
季靜卻滿臉的認真,一邊摘取老師講的這張畫的技法,一邊迅速地總結成要點,記錄在本子上。或許其中的很多筆法,是她現在還無法復制的,這種基于現實,又在自己的審美品味上,二次創作的光影效果,也是她不能立刻全部吸收掌握的,但是只要她先記下來,回頭一條條去看去揣摩,全部積累在腦海中,在隨后的練習中,總能一點點吸收學習。
或許用不了多久,她也可以畫出這樣一張畫。
季靜有信心,同時充滿期待。
吳宇恒也是如此。第一次有機會嘗試濕畫法的他,在畫面效果的處理上有很多不能盡心如意的地方,三天時間不夠他思考到更好的處理方法,可這幅畫中卻有著很多標準答案可以供他參考。
第一輪沒能完成的構想,第二輪或許就能實現了。
吳宇恒看似人還在這里聽,但實際上大腦已經開著賽車在全新的構圖里面飛馳了。
小組的其他人雖然沒有兩人這么專注,但也都聽記的很認真。他們學畫的,就算理論儲備不夠,不能像評審老師們一樣有條理地講出這張畫的優秀和技巧,但經年累月積累的審美,足以讓他們在看到畫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張畫很牛逼。
跟吳宇恒那張帶來的震撼不相上下。
甚至技法更優,但欠缺構思,畫面挑不出毛病,卻能看出執筆人并沒有付出多少心思。
這也是評審老師在講完優點之后,所提出的第一個缺點。明明積累學習了這樣優秀的技法,卻不愿意去構思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