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遇見你之后竟什么荒唐的事情都做得出了,真真是我的報應,還是早早的離了你才好。”他噗嗤”一笑,眼底竟是嘲弄之色。
絳墨懶得理會他,只瞧著外面已經漆黑一片,丫鬟們也去睡了,便也躺在了床榻上,只佯裝要睡覺。
桓怏喚了她幾句,見她不搭理,也沒有了意趣,又因吃了藥,渾身散了熱,腹內的絞痛也漸漸的散去了大半,竟也慢慢的睡了過去。
直到身邊傳來了桓怏那粗重的呼吸聲,絳墨翻了翻身,將臉頰轉過去,卻見他已經雙目緊閉,少了醒時的凌厲,竟帶著一種恬淡,十分溫順的模樣。
絳墨只覺得心內煩躁,將他放在自己腰間的手輕輕的移開,然后披衣而起,往院外走去。
只因桓蘅那場婚事,府內的人亦是忙碌了很久,這筵席已散,這幾日竟越發的顯得孤寂凋零,那些大紅的燈籠已經被撤去了一大半,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在春風中蕩悠悠的晃著。
絳墨如此的心中煩悶,亦不是是因為今日見了那所謂的父母,竟不由得想起自己的雙親來,一時間竟百般的不是滋味,只順著長廊胡亂的轉,只是偶爾停下來瞧瞧那水禽和籠中的鳥。
然而她竟不知不覺間轉到了翼然亭里,卻見隱隱的有一個白色的人影,那里的火燭俱滅,只有慘淡的月光,竟越發的顯得凄涼和孤寂。
許是有過太多的牽絆,絳墨還是一眼便認出了那坐在臺階上的人,轉身便要離開。
然而那人還是發現了她,那清淡溫柔的聲音從漆黑的夜里傳來,“如今見我也不愿意了嗎?過來陪著我坐一坐罷。”
絳墨停下了腳步,慢慢的轉過身來,“如今半夜三更的,又是這樣孤男寡女的,旁人見了,豈不是壞了我的清白。況且二公子新婚燕爾的,被旁人誤會了,豈不是我又要挨您夫人的耳光了?”
她的話音剛落,卻見桓蘅已經慢慢的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便攥住了她的手腕,“陪我待一會罷。”
絳墨死命的想要將自己的手腕扯回來,誰知他并未用力,但她還是無法掙脫,便只得放棄了,冷冷的看著他,眼底亦是不悅。
桓蘅這才拉著她的手,從新回到了他適才坐的臺階上,卻見那上面隱隱的有一層的泥,不由得皺了皺眉,亦不想坐在上面。
而他卻肆無忌憚的坐了上去,頓時他那見白衣上烏黑了一片。
他很快便猜出了她的心思,用袖子將自己身邊的臺階擦拭干凈了,這才慢慢的笑道,“坐罷。”
絳墨坐在了她的身邊,只感覺她攥著自己手腕的手冰冷刺骨,只感覺那種寒意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里去。
桓蘅素來極為愛干凈,亦是天下之人的楷模,沒想到今日竟這樣,她不由得扯了扯唇角,“你與以前倒是不一樣了。”
桓蘅并未接她的話,反倒是十分認同一般,卻見他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良久竟沒有半點的聲響。
絳墨轉過頭來的時候,卻見桓蘅已經睡著了,他原本緊蹙的眉也已經舒展開了,那呼吸聲更是輕的若有似無,眉宇間皆是溫潤,好似依舊是八年前那個溫文爾雅的桓二公子。
她想將自己的手掙脫開,卻還是被他死死的攥著,她眼底卻是一陣的凌厲,用另一只手從自己的頭發上拔下了一根發簪來,那金簪的鋒利的尖慢慢的抵住了他的喉嚨,只要一用力,他便會血濺當場,昔日里所有的愛恨情仇也一并勾銷了。
她的手指不斷的顫抖著,然后一點點的靠近,靠近……
終于在最后一剎那,她還是下不去手了,良久才頹然的將自己的釵子收了回來,插回到發鬢之中。
春風吹拂著那一汪湖水,隱隱的有鴛鴦撲騰著翅膀的聲音,掀起的湖水,連同著春風,一起撲到兩個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