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色頓了頓,臉面上居然蓄起挪揄之色,“阿瑤你睡相可不太好。”
“這個……”
我聽罷身形明顯將萎了一萎,著實心虛起來。
本帝姬的睡相可不止區區幾字“不太好”能概括面的。
阿爹阿娘一直痛惜,道是將白澤賜予我,竟也未能成功將我養成一位沉靜溫雅且廣博知禮的大家閨秀。
欸,我覺得吧,顯然爹娘疏忽了一項,就是將白澤賜予我之前,是由不才在下的阿哥來帶的我。
凡界有句俗語,喚做“三歲定終生”,我深以為然。
在我靈智初開的時候被這么個不正經的阿哥帶著,這養出來的女兒自然也正經不起來吶。
爹娘將我育成血肉之胎,將養成人形之時,最過歡喜的莫過我阿哥,成日里抱著我四處炫耀。
“瞧瞧,這便是我爹娘新添的小妹,喲喲,我家阿瑤多漂亮多漂亮……瞧瞧我的青瑤,最好看了,你妹妹沒我妹妹好看……嗯,我家小青瑤長成后一定會招引萬家求娶,一定是個溫婉可人的小姑娘……”
可惜阿哥預言錯了,不才在下長成后既不溫婉也不可人,還有那么一點好色。至于萬家求娶,在不才在下我的那一段青蔥年華里,確是有這么一段被求娶的經歷。
但是,呃……我當時死心眼的只要著白梵,是以那些個意圖或著正在向本帝姬求娶的眾青年好漢們,皆被我剽悍的驅逐方式給嚇住了。
再之后,眾青年好漢們陸陸續續都另娶成家了,而新一撥的青年好漢們,一來輩分問題,二來又覺得高攀不上我這堂堂上古神女,便鮮少人問津。
但是,彼時阿哥自然不知這些。
望著我這新鮮熱乎的幺妹,十分愛不釋手。
嗯,話說雖然阿哥現今三天兩頭坑我,但回想從前,我兄妹倆還是有那么一段相親相愛的日子的。
我那時初成人形,尚是個連路都走不穩的小稚童,自然而然愛粘阿哥,吃飯睡覺都要阿哥陪著。
對了,我阿哥睡相不好,不才在下我的睡相比阿哥還不好。
剛開始頂多是醒來后發現兄妹倆四仰八叉地橫在床上,過個幾年,我身量拔高了不少,手腳氣力見長,三三兩兩不時地便將阿哥擠下榻。
阿哥忍了一個多月,然后放棄了。
他覺得我區區一個居然女娃娃,睡相居然比他還兇猛,實在不可恭維。
于是乎不堪其擾,專門另辟了間廂房讓我住著,為防止我滾下床,便將床榻鼓搗得尤其大。
于是乎,之后的幾萬年里,我幾人無論換了多少住所,我的床榻卻始終萬萬年如一日的龐大無比。
唔,譬如現今青殿里的這張。
誠然睡之前我一直在心頭暗自告誡萬萬不可亂作舉動,但就算如此,也是不敢有十分之一的保證吶。
本帝姬微微直起脖子,瞄向榻上四處搜尋,果然在床的一方角落看到我那條團成一包,皺得不成樣子的錦被。
嘖,本帝姬越琢磨越瘆的慌,看情景似乎真符合梵色所言。
我果真厚臉皮貼上去搶他的被子睡了。
這么說來,我剛剛對梵色那般咄咄逼人的作勢……
“呃,是嗎?哈……”我摸了下唇,面露心虛地瞧向梵色,見梵色眉眼仍帶著似笑非笑的身上,我干巴巴擠出笑臉,“如此,倒叫辛苦你費心為我掖被。”
小公狐貍繼續保持美人側臥的姿勢,有一只腳彎曲起來,腳底板踩著床面,渾身上下散發出晨起的慵懶閑散意味。